因为发烧的时间有些长,悦恩说话不甚清晰,还在结巴。
她嘟嘟的小圆脸已经不那么青紫,可是还是苍白的不像正常小孩。圆溜溜的眼睛格外认真的看着秦珏。
秦珏想起自己和王依依初初认识的时候,父母刚刚意外过世。自己每天去学校都如行尸走肉一般,看似在如常的学习吃饭回家,其实内心无时无刻不在钻着牛角尖,责备自己。她想也许是自己没做到什么,才导致了要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学校里的调皮孩子在走廊上朝她扔纸团,说她是扫把星。自习课时后排的男生一直挤压她的椅靠背,直到她被桌子和椅背卡到不能动弹,还在后面偷笑。
她没什么反应。跟她所失去的比起来,这些小打小闹就像画册里的桥段一样不真实。也许她真的是扫把星呢?扫把星是没资格悲痛的。甚至她内心团杂着一腔愤怒,只是被她的无力所掩盖,因为她连该去找谁要这个公平也不知道。
所以她戴着麻木的面具过着如常的日子,内里却在不断的自我毁灭。直到王依依跳将出来,站在满满当当的自习室里,阳光就像她的披风,迎风舞动。她大声训斥着后排的男生,然后坚定的看着秦珏说:“不要怕!要反抗的。”
反抗什么呢?她想,这是个意外啊。
可是反抗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是不认命,不服输,充满着勇气,让眼前这个个头比她还小的姑娘,明艳照人。
如暗夜灯塔,古寺鸣钟,惊醒了梦中人。
记忆里的阳光,教室和飒爽的王依依,恍如昨日。
秦珏抱了抱小悦恩“好呢,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吃饱喝足后,小悦恩很快就睡着了。轻轻拍着她小小的肩膀,秦珏还是忍不住心酸。悦恩还这么小,没有自己她会怎么样,简直不敢想象。所以自己绝不能放弃她,不论如何。
这个想法随即让她充满了力量,和过去的体会都不一样的力量。她有了清晰的目标和生存的理由,甚至觉得除此之外的其他事都因为变得次要而不那么恐惧了。包括这小小的收费岗亭门外正在来回游荡的一群又一群的丧尸,还有那些活着的,挣扎的人们。
自治区的消息是她偶然听了大通铺里的墙角得知。由此看出,量贩超市里的人其实心也并不齐,大家对物资有限,坐吃山空是有认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人们必然会再次聚集在一起,形成新的,更能有效运作的社会机制。
睡不着的时候,秦珏就开始闭眼练习撑开空间。感受到咚咚的心跳,以及一股奇异的能量缓缓聚集。周身有无形的气体蒸腾,长发轻轻舞动。
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这股力量非常易于掌握,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天都在变得强大。可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力量的爆发让她总是有些难以控制。一双红目如凝望深渊,而腥甜的深渊也在召唤着她,若一步踏出,再难回头。
秦珏垂眸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握住一团蒸腾的气体,这团气体不断活跃的滚动其中。她想起来和闭眼男一起的那个男人,也是有气体环绕手指。但是他的气体凝结时像是水汽,莹白的颜色。自己的这团不知道是什么,透明不易察觉。
她想也许要找个机会试试手。低头看了看身边睡得呼呼的小脑袋,只是要找个安全的方法,她想。
清晨,两人看着阳光缓缓普照大地,终于不用那么着急的好好填了五脏庙。
“有力气自己走吗?”秦珏蹲下来笑看着悦恩问。
“可以的”小姑娘一字一字的边说边乖巧的点点头,“好嘞,累了就告诉我。”秦珏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空间拿出了一身快干的运动童装。
两人换了衣服,暂时也没法清洗。如今生产停滞,衣服肯定是舍不得扔的,只能先存放起来。俩人缓慢的走上了昨夜的道路,收费岗亭在身后慢慢的渐行渐远。
三伏的天气,正午最热的时候,她俩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有些小轻松。路过一座桥,桥下是一小片湖泊。悦恩松开秦珏的手,开心的蹬着小腿儿跳进了水里。热辣的阳光将湖水也晒得温热,波光粼粼,耀眼而温暖。
秦珏赶紧拿出两人换下的衣服,下水清洗。下次要拿点洗衣粉和沐浴露,她边洗边琢磨着自己的清单。洗完就搭在树枝上,俩人就着树荫准备着午餐。秦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瓦斯炉和小锅,很快泡面就煮好了。看着吃的呼哧呼哧的小脑袋,秦玦想还是要想办法去找一些丰富多样一些的食物。
沿着湖走,远离大路。一路日头正好,湖面有荷叶连成一片,荷花朵朵点缀,随风恣意摇曳。秦珏抬手指了指湖中荷花说:“等冬天了,我们来这里挖点藕炖汤喝。”
悦恩拍手开心地说:“好呀好呀!”俩人很快沿着湖面找到了一间小木屋。这木屋看来是有人打理的,只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大概是给守湖人的,靠近木屋的岸边还有一艘小船,船桨和一个长杆的网兜都在船上,用来捞些浮游垃圾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