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下为何不当面说清楚,这样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难道更有情调?
从商南境一路追到周夏城,这一路到是颇长见闻,只是这样耽搁下去,也只是尚且爽快一时,以当下的情形看,要等那朱小公爷自己回头怕是万般艰难。
且不说司马元白的谋划有多周翔,皇帝看到朱元安失踪的消息只回讲了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压根就不信朱元安会在司马元白的眼皮底下被掳,而皇帝也不想大费周折,人是谁放跑的,自然就该谁追回来。
于是司马元白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放走的人,自己又来追,可又不舍放下面子,只得等朱元安自己回头,好在朱元安走的是北上的路,正是和亲的必经之路,他便一直在后面跟着。
每每皇帝派人来催,他都是以“浪人心直无撼勿催”来搪塞过去,可时间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不心中矛盾又产生了。
那边朱元安骑马一路追出城,对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他只能动用武力,飞身略过之处捞起个石头就砸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完美的划出一个弧度,准确无误的砸到前方骑马之人的后颈上。
“啊呀!”
那人惊叫一声摔下马来,且是脑袋朝地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侠客为何为难与我?”
元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明明是个大个子,却要用宽大的衣袍故意遮挡装扮,尚且看不出身量,既不同于北浔人,也不同于周夏人的高挑精瘦,明显是从更北的地方来的。
“噗噗……”
游信喷着响鼻,一双大眼瞪得滴流圆,两个前蹄跃跃欲试。
那人见马蹄即将踩踏过去,又“啊呀”一声,用宽大的袖口捂住了脑袋,一副怂包模样。
“侠客饶命啊!”
“我这马娇贵,可受不得半点委屈,适才壮士挥出的那一鞭误伤及与它,它因此很不高兴”
元安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打人之前他肯定要先讲清楚缘由,行走江湖也要讲道理不是,也不能全靠武力担当。
“嗨,我还以为……罢了,罢了,是我之过,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元安拉紧缰绳,游信稳住马蹄向后退了两步。
“是给它陪不是”
“……”
一匹马而已,能懂什么,左右都是头牲畜,值得他的道歉!
元安看出对方心中的不满,只安静的骑在马上,宽大的帽檐遮挡了大半张脸,看不出其情绪。
“熵唐兵的马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你为何要一路跟随我至此?还故意激怒我的马?难道不是刻意将我引出城?”
良久元安才道出心中疑惑,对方适才一放松露出的靴头没能逃过他的眼,以朱元安的眼力未必能瞧的出来什么端倪,但是元安不同,他是从沙场舔血的日子滚爬出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况且,对于商南境的熵唐兵,元安再熟悉不过。
对方显然是小瞧了朱元安,只以为他是个纨绔世家子,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年郎,没见过什么世面,故才如此粗心大意。
“既是有目的而来,为何不先发制人,要等我主动出手?把我引到此处,不单单是为了试探虚实吧?”
听到此话,对方也装不下去了,一个利落的翻身跳跃直立在当前,身形果然高大,肩背厚实挺拔,个头甚至比司马元白还要高出半个脑袋,腰身也粗壮一圈,他扭动手腕耸耸肩,看着朱元安无所谓的笑了。
“哈哈……世人都说朱小公爷是个除了遛鸟逗趣无一不精,不经世事的世家子,传言之人怕是没长全眼睛,今日亲眼瞧了,有些传言当真不可信!”
元安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味,却故意不顺着他说。
“道歉”
语气冷冽,明显是瞧不上对方的嚣张姿态,又故意忽略了对方的身份。
朝堂之事十有八九跟袭爵争位有关,处处暗藏杀机,一不留神就卷入泥沙之中。
元安既已做出远离皇家的打算就不会再回头,即便是会牵连无辜,即便会丢掉性命。
但同时他也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如今已是身为朱元安,不同以往的独身一人,而他的行为会关系到整个家族血脉。
不仅如此,更会直接干系到整个元安国。
两人对峙之时,空气中突然飘来阵阵异香,那种香气不同于某种植物散发出来的,倒像是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儿。
香味愈来愈浓烈,不容拒绝的涌入鼻腔,连游信都忍不住打了个响鼻,径自往后退。
伴随异香而来的是一阵劲风,五六个纱衣打扮的女子突然从林中飞身而出,落在两人面前。
轻纱薄衣,勾勒出妙龄女子的完美曲线。
元安压低了帽檐,那名男子却是瞪大了眼瞧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