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愿放你走,不想和你当陌生人……”
忽然,胳膊被掣过去,她一个趔趄,栽向孟宴臣。始料未及,他抬起她的脸,吻下来。冰凉的镜片压在她脸上。不是头一次靠他这样近,却是头一次知道,他身上的香气如此暴烈,像台风里的雨林,千顷密匝匝的树叶,虬结纠缠的根枝,空气都要透不进来,简直要在当中窒息。
像藏了一面鼓在胸腔里,布头的槌,咚咚地敲。她一时被震慑,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回轮到他恨她了,要拉扯着她往水里沉沦。可她不要,她要得救了,她不想和他一起。
搡开对方,她踉跄几步,喘着气,退回墙边。把袖子抹嘴,她望向他。镜片上有白雾,但减退得很快,后面那双眼睛露出来,于她而言,里面的情绪太陌生。像恼极,又像恨极,对着她,也对着自己,像用力握一枚刺楞楞的海胆在手心,指缝里鲜血披沥。
——甚至还有茫然的迷恋。
这次,终于叫她看明白。哪处庙宇供奉的神佛照心口敲进长钉,能从破口里淌出血?
话还未说完,她要续接下去。她从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狠心。
“我确实还爱你,” 芒刺在眼底发亮,带一种残忍的快意,她说:“但爱你,让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