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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脚步,抬起脚看过去,映着浅白的月光,依稀看得见上面一条撕裂的细小伤口。
好像有沙子混了进来,颗粒状的痛感一路沿着神经上行,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沉重的气息在清冷的夜晚更显得突兀。
他扶着她的手,让她先把脚尖踩在自己的鞋上。
“伤口得赶紧处理,否则会感染。”
“好吧,”时漫无意识地朝许京言的怀里倾过去,把手里拎着的鞋扔到沙地里,打算穿上,“那我们回车上去。”
“我抱你过去。”
“不用……”
没等时漫反应,许京言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向路边走过去。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我知道。”
时漫没再挣扎,安心躺在他怀里。
许京言走得很快,却出奇地稳。
皎白月光自上而落,沙地拉出一条细长的浅影。
海浪依旧徐徐袭来,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只看见他锋利的下颌,被月色浸染半寸,又冷又白,好看得不像凡人。
她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会不会一觉醒来,她就回到那个原来的世界中去。
那里没有许京言,那里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美丽而纯粹的感情。
也没有醉意沉沦的爱情。
只有一个冷冰冰的世界。
“许京言……”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许京言脚步放缓,低头去看她。
她才意识到自己叫了他一声。
原来喊他的名字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走慢点儿,别摔着。”其实她是想确认这并不是一个梦。
他果真放慢了脚步,但风似乎更凛冽了。
车里没有应急药箱,许京言用清水给时漫冲了伤口。
所幸伤口不是很大,只是进了些沙子。
晚风带着凉意袭卷,月光婆娑,影影幢幢。
他们坐在车里,开着天窗,相互依偎在一起。
时漫无端想到十年前。
她在画室的某一天,见到过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
少年骨骼清瘦,还没有长成大人应该有的型,皮肤白皙净透,浅褐色的瞳仁里藏着一枚暗锋。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似火花,在他眉间染上点点。
那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强烈起伏的心脏,在美丽的事物面前渺小甚微。
从此很多年之后,她都时常会想起那一幕,直击心扉的震撼。
忘不了那一双黯淡中潜藏幽火的眸子。
却记不得少年的模样。
后来再见到许京言时,她才慢慢回忆起那少年的样子。
是那样的好看,在所有记忆中独占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