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孔靖怔住。
许京言也怔住。
这是时漫第一次交由别人来完成自己的工作,语气是那么决绝。
可眼睛里分明是不舍。
那是她热爱的东西。
轻易放不下的东西。
“漫姐……要不还是等你出院再拍吧……”
“不行,”时漫咬紧嘴唇摇了摇头,“别废话了,回剧组去,抓紧磨合,时间来不及了……”
时间卡得很死,所有的计划都是定好的,如果等她出院再拍,就赶不上了。
下一届的金叶电影节,她一定要凭借《飞鸟不下》拿下最佳导演。
证明给所有人看。
女性导演一样可以掌握最高的话语权。
中国电影留有女性导演的一席之地。
所有的分镜她都画好了,交给孔靖来拍问题不大,而且他们之前已经合作过几次,他对于时漫的电影风格比较熟悉。
在所有的下下策里,让孔靖来拍是上上策。
“你不是一直都想拍吗,”时漫扬起嘴角,笑容温雅虚弱,“试试吧,交给你,我放心。”
孔靖扁着嘴角,鼻头早就酸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漫姐……”他抬手粗糙地抹了一下眼睛里的泪,“谢谢你……”
孔靖暂时顶上了时漫的工作。
当他真正坐到导演那把椅子上的时候,才体会到这个位置有多难坐。
说是如履薄冰并不为过。
他的身上不仅背负着自己的梦想,还有时漫的。
孔靖走后,时漫像是忽然被抽走了身体里的气,她有些疲惫地对许京言说:“你回剧组吧,很快就要开工了,调整好状态。”
“不急,等到我的戏份我再回去,这里不能没有人。”
“我自己也可以……”
“不可以。”
“不是还有赵欣雨吗,叫她来就好了。”
“她没空。”
“……”时漫翻身躺下,“随便吧。”
……
午夜零时,时漫从睡梦中醒来,胸口闷得像是塞了一块棉花,慢慢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水缓缓将她浸入。
身体沉重地下坠,直到溺水而无法挣脱,湿冷将其淹没,窒息而没有喘息之地。
四周水是冰冷的,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那场雨,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冰冷。
她使劲蜷缩着身体,病态般的抓起身上覆盖着的被子,指尖拼命地深入棉布里面。
她不断地收紧手指,想抓紧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她失去了自己曾经握在手里的东西,醒来的时候仍然是一片汪洋的黑暗。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身体冰冷无比,活像一块冷库里的冻肉。
可是忽然有什么将她紧紧包围。
那股温柔从背后袭来,双手紧紧抱着她。
“别怕,我在这里,”许京言低声喃喃,“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想要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人夺走。”
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被那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
窗外皎白的月光是这黑暗之中的唯一光亮,他趁着清冷月色,轻轻吻住她的后颈。
唇尖触碰到皮肤,是如烟花绽放的火光的热,由点及面蔓延开来。
骨骼、肌肤、皮肉、发丝……无一不是她的,无一不是他爱着的她。
直到僵直的身体逐渐松缓下来,怀里的人扭动着身体,翻身钻进他怀里。
时漫仰起头,夜色茫茫,唯见一双朗若星辰的清澈眸子,亮得像月华。
“你会一直都在吗?”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她的脸隐入黑暗,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将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那样的问句仿佛只是自己发出的一声求救。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会的。”许京言沉声道,“时漫,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
她没了动静,似乎睡着了。
半晌后,她往他的怀里凑得更紧。
脸颊贴上胸膛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