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诀出来的方位,随他动作迅速被推过去,所过之处,似是令寸草不生,狂傲扫荡过万事万物,刮起狂风,迎着剑芒而去。
同那悄无声息妄图偷袭的长剑正是相反,便是屋檐瓦砾也都被吹飞,墙砖窗棂都搅至碎末,草木遭摧残断折纷飞。
淡然若无波无澜秋水般的眼眸同他身上每一寸每一处都在其中,摄人心魄。
且看,究竟谁会赢,谁将输?
……可他赢不了。闻岓明白。能保住一条命,应当就是难得了。选择过来之前,他便想见到后果了。因而即便目前看来他还远远不到力所不能及的地步,即便他看来尚有能与孰秋打个有来有回的能力……他明白自己赢不了。
他的极限,他自己能看透……而孰秋还远远不到极限。
他曾成过仙,自然知晓仙与人的差距。
再强,人也还是人。而仙就是仙。
其实识沂说的不错……唯有以命相博,赌一个,拖,也得拖着对面一起下地狱的,破釜沉舟!
不过也确实可笑。闻岓脸上竟不知不觉浮现出几分浅淡笑意。他何时也成了这样的人?与那东西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最是不齿的那东西……
可终究谈容是他的弟子。他收的弟子。他……应当好好护着的人。
掌心散发出银光。
胸前也隐隐渗出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的银龙般光芒。
孰秋看得不明所以。
即便是死,也得拉上这个倘若活命,便必定伤及谈容性命的人一同死。
银龙从眼底腾起,迅速包绕瞳孔,似乎酝酿着不死不休的杀机,但他的另一只手却从始至终没有停下与孰秋交锋——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孰秋自负道。无论谁看到无异于蝼蚁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挣扎都会这样想的。因为蚂蚁始终是蚂蚁,怎能翻上天去?
孰秋连眼角都逐渐浸透了杀意。早没了要留闻岓引谈容来的意思。他有的是人质,差这一个两个也改变不了大局——
杀了他,又算得了什么?
嘭!!!
庞大到不相上下的两股力复又撞到一处,光那轰鸣就足以将任何不慎途经过的人的脑仁都震碎!
闻岓本就不敌,更不用说此时还分了一部分心神在另一件事上,当即没能站稳,被震开老远。与此前识沂大差不差,撞碎一路花花草草砖墙瓦砾无数。
“所以我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孰秋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将人踩在脚底的机会,“你说你有这白费力气的工夫,不如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静待不久之后升仙多好?何必非掺和进来?”
闻岓皱眉,抿在一块儿的唇边上渗出一丝丝红,像是嘴里含了一口血。
“你有算过自己能活多久吗?有那么长的日子,能遇见这么多人,还怕再遇不见个钟情之人?”孰秋当真是不解。
不解极了——
虽他自己有放不下的人,但始终无法理解他人也能有放不下之人。
尤其这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找死的更令他摸不着头脑。
闻岓的手不知何时起顺理成章藏在身后,似乎并不让人发觉那只手在后头做些什么。眸中银光也似乎从一开始便不存在般,此时看不到一点踪迹。
他着实没必要同这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多费唇舌。这么想着,回视的眼神淡然到仿佛他已从那“微不足道”的疼痛里抽身而出了。
“看来还能再打一会儿。”孰秋笑地依旧不像是把他放在眼里。
“住手!!”
如骤降一道惊雷,轰碎了闻岓脸上的平静。
他掩饰不住震惊,竟带了几分仓惶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