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
“我去给你找郎中……那叫唐天宝的,是你们这儿的郎中吧?”
“不必……老毛病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韩熠龇牙,嘴里强挤出了几个字。
易梦诗正要开口,想问他这是何毛病,她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可她差点忘了,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这三年中在他身上发生的事甚至都与她无关。
易梦诗吞下所有的疑问,眼前最要紧的是帮他缓解痛苦。
她先为他掖好被子,然后起身寻了一遍营帐,找来干毛巾和水。
干毛巾是擦他面部上的汗,水是小围炉上烧的,正巧可以用。
易梦诗擦了一遍他的额头,上面都是冷汗。
她一直坐在这儿,他痛了多久,她便陪了多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的呼吸均匀了些,冷汗也出得少了。
易梦诗观察他的面色,正慢慢好转,她想起方才的热水,现在应该已经放凉了,于是起身去取。
“你去哪儿?”
他躺在榻上,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但感应倒是挺快。
以为她要走,所以即使痛感刚缓下去,他第一个关心的也是她。
“水太烫了,我放了一会儿,现在应该能入口了,我去拿。”
她低声回道,其实那水她放得不远,只一伸手就能拿到。
可他就是太敏感了,深怕她会走。
易梦诗拿下盛着水的杯子,然后坐到床头扶起他。
有了她的协助,韩熠坐起身一点都不吃力。
她伸过水杯,里面的水早已放凉,“要不我加点热水?”
“不必,能喝就行。”
他已经没有那么讲究了,生活和仇恨已经助他褪去了许多骄傲的贵气,如今仅存在他身上的,只有复仇。
儿子的仇报了,后面还有他的父母和手足的。
“咳咳……咳咳……”
“慢一点。”
易梦诗拍着他的背,只轻轻的几下。
“你如何?”
“嗯?”
韩熠饮光了杯子里的水,易梦诗欲要再去倒一杯,却被他拦下。
“你今日可磕着碰着?”
易梦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倒没什么……”
他要不说,她还真没有对此上心。
不过她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无碍的。
易梦诗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身子,认为自己没事。
“回来后没有检查过?”
“没有伤口的话应该没事……”
“万一是内伤呢?”
帐内昏暗,而他床榻前更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易梦诗没有回他,若有内伤也不算什么大事,几日便好了。
难不成还要仔细做个检查吗?
易梦诗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所以立转道:“今日多谢了。”
“要感谢的人是我,你也救了我。”
“我什么都没做……”
“你杀了要偷袭我的人。”
“你也不是吗?杀了红翦,将我和阿生从蛮人的手里救出来,你还……帮翊儿报了仇……”
韩熠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但帐内太暗,她没有看到。
“你知道了?”
“你来救我们之前,红翦什么都说了,包括她原是要杀你的蛮国细作……”
他们一个半卧在榻上,一个坐在床头。
二人此时相隔很近,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
“和你分开之后,那一年我遇上她,断断续续的和她交过几次手,也慢慢得知了很多事……”
韩熠一边回忆,一边说起了往事。
“翊儿便是被她害死的……得知此事,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即使红翦已经死了,但韩熠一说起这件事,还是平息不了自己的怒意。
每每想到他那刚满月便夭折的孩子,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男人紧紧扣着床榻的边缘,越来越深,指甲几乎要深陷进去。
“是我不好,当初带她入府的人是我,我……”
自从知道真相,易梦诗很是自责。
她才是引狼入室的那个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如果当年她没有安排红翦入府,那后面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她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滑下,适应了黑暗之后,韩熠在这昏暗的帐内还是看到了她这滴眼泪。
紧接着便也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原来她还记得他们的孩子,她还记得他们曾经也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