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替女儿定下婚约的东方伯伯,所以这宴席那么久的时间,才会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搭话,更不会引话题到我身上。我以为这是什么幸运的巧合,其实是所有人缄默其口,讳莫如深罢了。
真相大白,我笑自己竟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转转僵硬了一个下午的颈椎,然后不自觉地瞟向正往木桶里倒热水的小厮,他回身时正对上我的眼睛,就一下而已,他竟被吓得跪倒在地,“二少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洛藏是这么可怕的人吗?他这副掉魂的模样倒是让我也吓了一跳,刚想说点什么,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说不出话。只好摇头作罢,向上甩了甩手作为回应。
“好……好好……二少爷,水放好了,您可以洗澡了。有事您再叫……您再吩咐我,小的这就走。”小厮说完立刻仓皇而逃,但没忘把房门关上。
我又不会说话,要怎么吩咐你啊?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有点可笑。终于能一个人呆会了,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准备脱衣服洗澡。洛藏长得很可怕吗?我抬头看向铜镜:浓眉如剑,凤眼生威,右眼下点缀一颗泪痣,鼻高唇正,冷脸时略带痞气,笑起来……怎么笑起来看上去也不怎么高兴啊?好吧,不怪那个小厮害怕。
解开布扣,脱下长袍,拎起来才发现腰间侧身内衬的部位像是坠着个什么重物,提起来一看,是一把装具华丽的直刃短刀。吸附在刀柄上的圆型饰品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轻轻一拨竟掉了下来——欸?居然是买地铁卡时找回的一块钱硬币!
自从今晚确认洛藏是哑巴后,我有惊讶、有迷惑,甚至有些好奇,但绝对谈不上有失落的情绪。而此刻捏着这枚硬币,对过往的生活的种种厌倦,或者说厌恶,如翻江倒海般的涌来。
怎么可能不厌倦呢?我这普通人的生活实在令人沮丧。这里说的普通可不是什么洋洋得意的谦词,莫名其妙的生来,按部就班的长大,永远在固定的轨道里兜圈。20几年的人生从未有过高光时刻,当然也没有烂到需要拯救的地步。偶尔也会经历一些挫折和惊喜,最后失去了一些不想要的,得到了一些不需要的,绕一圈又回到原地。
怎么可能不厌恶呢?我早就受够了这种无可奈何的生活,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回到那条轨道上,就让我彻底偏航吧。我把硬币毫无留恋地弹进圆角柜深处,像扔掉手机一样毅然决然甩掉我的过去。
再次抬头看向铜镜里这张还很陌生的男人的脸。右手食指在空气里作画,快速地勾勒着他的轮廓,迫切的想要比上一秒对他更熟悉、再熟悉一点,同时在心里一字一顿地默念: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洛藏。
【三十分钟前】
暖水没过半身,只一会儿,皮肤就泡得通红,寒气顿时烟消云散。伴着氤氲水汽,我呼吸很轻地盯着垂落在额头的发尾,见证一颗颗颤颤巍巍的水珠“哒哒哒”地练习跳水。除此之外,整个世界万籁俱寂。
我想我已经适应了这副背阔肩宽、结实高大的男人身体。挪挪位子让身体全部浸到水里,可没多久,扎进温水的心脏突然开始隔着皮肉狂跳,熟悉的眩晕感再次猛烈袭来。闭上眼扶住头,疼痛像要攻城略地般的迅速扩散到全身。我的意识还很清醒,但却像游离于肉身之外,一会欢天喜地交融,一会生拉硬拽着分开。
本想站起身,可力气只够从迷离中睁开眼睛。难捱的痛感渐渐消散,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裸上身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看!这是什么要命的恐怖体验啊?!吓得我瞪大眼睛赶紧往后退,许是用力过猛,后背一下子就非常实在的磕到木桶边缘,火辣辣的完全无法忍耐。
“好——痛——!!!“
下意识地大叫出声,又马上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欸?我又变回我自己了?对面的人……是……是洛藏?!
咣——嘭——!!!
可比我的反应速度更快的是听到大叫声就冲门而入的小厮,他闯进门内确认了一下屏风上映出的影子,然后边试探着问,边挥起刀做出准备——
“二少爷!我听到房间内有异响!您没事吧?!”
【回到现在】
洛藏快速挺起胸膛侧过身挡住我,一手捂住我张大的嘴巴,另一只手向上甩了两下,透过影子向屏风外的小厮示意房内无事发生。我屏住呼吸,呆若木鸡,不敢发生任何响动。
“好……好的,二少爷,打扰您了。小的这就退下。”小厮放慢语速,目不转睛逼视屏风,倒退着走出门外。
听到“吱呀”的关门声,洛藏深呼了一口气坐回原位,才把捂住我嘴巴的手放了下来。重新吸入氧气的我一边颤抖着大口呼气,一边对眼前的荒诞不知所措。怎么上一秒还是哑巴少爷,泡泡澡就又变回我自己了?难道我真正的穿越是开泡泡芭比盲盒?只要泡泡澡就能换个人吗?
一连串的疑问杂乱无章的不断从脑子里蹦出来,搞得我又急又恼又怕。瞟了眼对面健硕的洛藏,想想他那个“当今第一武将”的爹,还有刚才二话不说闯进门来的小厮,以及这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