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知道你很难过,咱们今晚先休息休息不去想它好不好”
哭累了,哭到下巴颤抖的时候我进入了梦境。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两天,当我逐渐接受付出可能也没有同等的回报这个事实之后,开始对诸多事情失望,对曾经无比坚定的领域畏手畏脚。
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想通了不是一通百通。
“佳佳,转文科好不好”
“可是马上开学了,我之前都没有想过学文”
“有没有想过你不适合理科,不适合物理”筷子放在碗上清脆的碰撞声是今晚硝烟的开始。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当时的我还不是现在的我,习惯用尖叫表达情绪
“怎么证明你适合物理,爸爸妈妈给你请了那么多老师,哪个周末没送你去上课,口口声声说喜欢物理,这就是你的成绩”
“不可能的”选了文科我如何才能转去物理系。
“喜欢能当饭吃,妈妈在为你的人生规划,别让爸妈操心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操心过,小升初,中考,钢琴,芭蕾,游泳,马术哪个我没做好”
“事情已经很明了,你中考成绩就是文科比较好,只不过没有什么文科竞赛班,别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是我第一次摔碗筷,勺子砸进碗里溅起汤汁,和所有叛逆少年一样摔起门,发誓再也不和好。
“这就是你喜欢的物理,是想要把家里吵翻天你才肯是吗”
“回来道歉”只听到这两句话,后面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听。
入夜,反锁住的房门被妈妈打开。
轻轻的叹息,我感觉到她冰冷的泪水砸在我的脸上,抱了抱我,替我掖掖被角。
又掩耳盗铃一般锁上房门。
我开始怀疑自己。周一上课,理所应当的坐在文科实验班。
是啊,还要如何折磨自己折磨家庭,妥协是我做出的答案,殊不知这种妥协无穷尽。
后面的事情层出不穷,我和妈妈一样走上既定选好的道路想要保证顺遂。
“苏佳妈妈,好久不见”接我放学的时候,当年的省一后来的金牌得主的妈妈上前打招呼
“好久不见,苏佳这次物理竞赛考得好吗”
“不怎么好”
“我当时就和你说请老师没有用,你还不听”
后面的谈话是妈妈尽力维持着体面的状态,说了什么我没听进去,当时觉得真的好厉害。
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哄得别人笑口连连,现在只不过换了个人继承衣钵。
回去的一路上没有想象中的摔车门,火星飞溅的吵架,甚至还有“今天下班给你买的新鞋子,一会试试好看吗”。
其实时间,很难对你进行弥补。
苦海回身又跌入苦海,过初一,有十五。
这样的结果导向询问我经历过很多次,放学夜晚别人爸妈的询问,过节亲戚的询问,其中多少拉踩不尽期数,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话远不是我能控制的,“苏家的孩子不过如此”是我最不能接受的命定结局。
努力做到最好,是我能为这个本就破碎的青花瓶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可是,若有选择,愿其他任何人可以做命运越狱的囚徒。
“佳佳,妈妈进来了”回忆被打断,我也不是当时的我,可能平行时空会有千千万万个我。
“有事吗”
“前天你不是和妈妈说周末要去内蒙玩吗,我给你准备了感冒药、跌打损伤药,你走的时候带着”
“用不着这些的,北京什么都有”
“拿着吧,我还给你买了几件去内蒙穿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以前的衣服还能穿”
“女孩子打扮的漂亮些总归是好的”
我看着衣帽间的灯光逐渐让自己的眼睛变得干涩,没有毒药,没有尖刀,没有流血的平凡悲剧。
就好像家里院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不过这次的主人公换成的世间人类,就开始对不满足的人生嚎叫。
既然树选择成为被人呵护的常青松就该放弃原本的自由旷野,人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