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说此事立刻昏了过去,现下还未醒。圣上那边的意思是请太子殿下去商量此事,并请太子妃去到凤栖宫侍疾。”
风回雪沉默不语,观某人一副毫不惊诧的样子,眼眸渐暗。须臾,她搁下玉箸,擦了擦手,问了另一个不打紧的事情,“福宁郡主人在何处?”
“郡主受惊过度,正在边境驿站休息。”
风回雪点了点头,不再出声,细致而优雅地擦拭指尖的糕点屑。
“殿下,太子妃,圣上和皇后宫里的人还等着呢!”见两人都慢条斯理地干着各自事情,碧落不免有些着急,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苏霁不咸不淡地扫了碧落一眼,语气寡淡道:“走吧。孤先送你去凤栖宫。”
眼神交汇之际,凤眸深处泛起阵阵不明的意味。
他率先站起,极为耐心地替风回雪系上披风,待确认衣裳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牵着她慢慢悠悠出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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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的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来,伺候的宦官把头埋得极低,恨不得立刻从面前找条地缝钻进去,脱离帝王的威压。
一个个只会逃避,不懂得排忧解难。
永顺帝冷眼扫视全场,见众人皆装作了鸵鸟,不由得怒火更甚。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圣上,太子殿下到了。”
丰神俊朗的男子踩着稳步,步履携带着闲庭信步的从容,周身气质疏冷又沉静。他好像感受不到殿中气氛,坦然淡定地请安道:“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来得正好。”帝王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全部退下,这才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儿子。
这些年鲜少关注他的情况,没想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了如今地步。
民间对于卫太子的称赞,永顺帝从来都没有听进心中,也不以为然。在帝王的眼里,苏霁是先皇崩逝前钦定的太子,这些都是他职责所在。
并且,他的心思从来都只在风泠所出的子嗣身上。
中年男人扶了扶额,头一次感慨先皇的决定。
如今安阳失踪,风家和清怀王给不出任何挽救措施,越国的使臣还在不断施压要个说法。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太子的本事,看看他要如何化解此次出人意料的状况。
龙椅上的人捏了捏眉心,嗓音透露出深深的无力和疲惫,“安阳那事,太子应当听说了吧?”
“是,传话的宫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儿臣说了一二。”
“那你的看法呢?”书案后的人往前倾了倾身,双手撑着桌子,“你坐下吧,就当咱们父子唠唠话,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现在才意识到修补关系?
苏霁眼尾上扬,矜傲且疏远地轻笑了声:“多谢父皇。”
玄袍摆动,他转身屈膝,坐得挺直如松,在一阵氤氲的龙涎青烟中维持着淡漠疏离的表情。
永顺帝见状默默叹息,旋即回归主题道:“越国的聘礼咱们收了,盟约也已拟好,安阳偏偏这时候出了事,眼下要如何和越国皇室交代?”
“交代?”苏霁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用杯盖拨开嫩绿的茶叶,良久都不见喝水的动静,“安阳失踪是在两国交界之处,我方以护卫军相送,越国反倒只派来迎亲的队伍。”
“如今嫡公主失踪,怎么看也是他们照顾不周,怎么看也是该越国给我们一个交代。”
“现在不是归咎哪方过错的时候,毕竟联姻是卫越一早商定好的......”永顺帝的语气显得十分为难。
“终究,联姻,联的是卫越,都是冲着边疆领土去的。”苏霁瞥了他一下,替他道出未说出口的字句。
永顺帝高高在上地睨着他,姿态谈不上多亲近,面无表情地夸奖道:“太子是个明白人。”
“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哦?这是有主意了?”永顺帝来了兴致,眸光泛起一抹希冀。
只见苏霁慢悠悠合上茶盖,食指无规律地敲击着杯身,薄唇轻启:“越国求娶的人是安阳公主,而非苏微煖。”
一字一句,他说得极为缓慢。字字咬得很轻,却又如一记闷雷,震醒了迷茫的永顺帝。
“你是说......”帝王喃喃开口,面露恍然。
“说白了,嫡公主安阳不过一个身份。父皇想她是谁,那她就是谁。”撂下这意味深长的一言,苏霁起身告退:“太子妃身子骨尚未好全,儿臣就先带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