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梦寐以求的自由。
他垂下眼睑,脊背微曲,双肩卸力地耸了耸,由内而发呈现出一股真诚的轻松状态。
男子冲他略略颔首,视线堪堪擦过,不再关注这边的状况。
少年抿了抿唇,瞟一眼苏霁又望了望士兵空出的路,末了,转头回了马车。
闹剧结束,队伍重新向城外方向走动。
自城楼俯瞰时,松散的秩序合成一条蜿蜒的长龙,以极快的速度游出了皇都的管辖范围。
楼宇重叠,风起铃摇。
二人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揽眼底。
清脆的声响盖过底下的喧嚣,风回雪移开眼,浅浅拽了拽男子的衣袖,“殿下。”
“怎么?”苏霁偏过头凝视她。
“我如今还真有些看不透他了。”
女子指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语气染上一抹对自己的怀疑。
城门未开时,他们只说了寥寥几句便双双回归沉默。
少年最后回眸遥望皇宫的方位,眸光闪了又闪,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对贵妃、对皇室,他早已看淡。
离宫,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七皇子对他们留下一句“珍重”后,毫不留恋地踏上了他为自己选的路。
此去,山高路远,他决意随性而游,阅遍各处风光。
今日一别,再逢已然遥遥无期。
苏霁静默良久,幽幽呼出一团热气,“由他去吧!贵妃不安分,对他寄予了太多念头,往往压抑了他的内心。可七弟自小就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或许现在这样,对他们母子都好。”
风回雪沉吟道:“放过贵妃吗......她和静安王的勾当......”她顿了顿,“如此饶恕她,未免太过便宜她了,毕竟她也是个有野心的。”
“罢了,若她就此歇了心思,孤可以留她一命。”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暗光,苏霁和七皇子之间似乎还有未言明的默契,而这份默契保住了贵妃。
脑中浮现清怀王遇刺的始末,有那么一瞬间,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小地方,虽不起眼但很关键的一个细节。
手背抵着下颌,女子秀眉轻蹙,极力回忆回京官员所说的内容。
抽丝剥茧之后,她灵光乍现,捕捉到了不对劲之处。
风回雪踌躇不决地咬着唇,眉头紧锁。一抬眼猛然撞见男子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缓缓开口问他,“那毒?”
她前日问过一样的问题,苏霁当时承认是他刻意安排人换了羽箭。
然,七皇子向永顺帝揭发静安王的时候,无人在意是何毒,也不问它从何而来。
永顺帝极为看中风泠的这个儿子,怎可能不闻不问?
“是不是七弟私下与父皇聊了些什么?”
苏霁原也没打算瞒着她,见她自己抓住了关键,淡淡笑了笑,温和的眼里掠过一味赞赏,“七弟向父皇承认他和毒药有关,将东宫撇得干干净净,算是卖了孤一个恩情。”
“我以为,殿下既然敢做,就一定做得利落,不留把柄。没有七弟揽责,殿下照样干干净净。”她的表情淡然,语气很坚定。
她侧身正对着男子,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子已经靠在了城楼的石墙边上。
“就这般信任孤的能力?”苏霁失笑,大掌覆上风回雪的面庞,指尖细致描绘她的眉眼。
温热的触感通过指腹钻到了他的心尖,他用了三分力道掐了掐她的脸颊,“孤当然不会容忍失误,不过——”他继续捏了捏指尖的肌肤,语气变得深沉,“七弟此次考虑得更周全,把事归到自己身上,又让人去北卫河处理了静安王安排的弓箭手。”
“死无对证,药也换成了静安王府里的奇毒,他给出的理由很妙。”
风回雪还是第一次听他夸赞一个人,与平时的夫妻打闹不同,今日他是发自肺腑地佩服七皇子的头脑。
她本身也是个聪明人,苏霁简要提了一嘴,就摸清了七皇子的主意。
起先,静安王涂在羽箭上的毒是鹤顶红,通过伤口的血液,只消短短一个钟头就可以除了苏煜。
鹤顶红不算稀少,宫廷中常用于处置犯错的人,用它嫁祸太子既省心又合理。
幸好苏霁提前得了书信,让暗卫偷偷换成了另一种药——害死柔妃的西域蛛毒。
事发之后,七皇子趁着众人把目光放在东宫时,悄悄摸摸盗了静安王给贵妃的信。了解情况以后,他一下就预测了太子的反击计划。
“蛛毒对静安王的意义不同寻常,用它就可以推翻他的谎言。只要晓之以情,大家都会相信此乃静安王欲让皇后体会相同的痛苦。”风回雪认真道。
“七弟说,动了手脚必然会遗留线索。未免父皇日后追究,最佳的办法就是孤彻底远离这件案子。”
“孤和柔妃的死并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