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疲倦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实在太饿,从花园回去的路上陆景行有些头重脚轻。叶亦舟看出陆景行的步子有些不稳,主动过去想扶一下,却被陆景行甩开了。
Tabitha在客厅的亭廊下已经摆好了饭菜。她礼貌地请陆景行和叶亦舟落座,然后告知他们Adam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请他们自便。
这个季节的仰光是最美的。雨季还未到,只是温暖。夕阳的余晖让亭廊前的池塘波光粼粼,映衬着餐桌上细长玻璃花瓶中的一束不知名的野花;也映衬着桌旁两个人的面庞。
对于这样的景致,陆景行却显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兴趣。他毫无表情地大口吞咽着冷盘中的蔬菜沙拉;因为右手受伤,他用左手使着叉子,倒也还没什么大碍。
本来看到陆景行的精神面容恢复得还不错,叶亦舟本是十分欣喜的;但看到陆景行一言不发,表情冷漠,叶亦舟也不再多话,只默默地将盘中的沙拉送入口中,然后时不时地侧眼打量着陆景行: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看上去精神头却比昨天好了很多;他的右手应该还很痛,所以倚在胸前,几乎一动不动。
叶亦舟不知道为什么陆景行会突然判若两人。以往的他,即便只是作为她的老板,也至少是礼貌的,温和的。
许久,叶亦舟才轻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那份不自在的安静:
“陆总,您的伤,还好吗?”
陆景行并未答话。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红酒。但因为只有一只左手,当酒瓶挨到酒杯时,杯子险些被碰倒。
叶亦舟见状,忙从陆景行的手中接过酒瓶,然后另一手扶着酒杯,给陆景行倒了半杯红酒。
陆景行一饮而尽。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浅尝。
叶亦舟又倒了半杯。陆景行又是一口喝下。
这时,Tabitha端上来两份牛排。叶亦舟主动接过陆景行那份,然后用陆景行的刀叉、用心地将牛排切成小块,再放到陆景行的面前。
陆景行正准备再给自己倒酒时,已经倾斜的瓶口却被叶亦舟轻轻地挡了一下:
“陆总,您有伤,今天少喝点酒吧。“
叶亦舟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中不无担心。
“谁让你一个人一声不响地跑到仰光来的? “
陆景行突然发问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冷极了,没有一点温度。
“嗯?“
叶亦舟没想到陆景行会突然冒出这么句,并且显然带着强烈的情绪。她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景行见叶亦舟语焉不详,之前再三克制的怨气更是一时涌上胸来。
“你不明局势、擅作主张地过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你的手机还总是打不通!“
“我……“叶亦舟有些委屈,刚要张嘴解释点什么,却又被陆景行立马打断。
“你只身在这里,没有一点消息,也不主动给公司汇报你的情况。作为一个成年人,你知道你这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这边,这边网络不好,我的手机又丢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失联的‘充分’理由?你知道你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让人有多担心吗?”
“担心?谁会担心我?您?”
叶亦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自打昨天在街头意外碰到陆景行,叶亦舟就一直在纳闷陆景行突然到来的原因。
“对,我。作为你曾经的老板,我担心你在这样的局势下不安全;担心你坐上了那趟航班!“陆景行有些忿忿地说。
“可是,我很好啊……什么航班?“
叶亦舟说这话时并没有过脑子,只是随口而出。但因为完全没抓住陆景行话的重点,这却更加激怒了陆景行。
他站起身,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红酒瓶。然后左手支撑着身体,几乎是半扑向叶亦舟:
“对,你是很好!是我杞人忧天,是我庸人自扰!我不远万里,绕了半个地球,转了三次机;折腾了四、五趟长途汽车、货车、三轮车;几天几夜几乎没有合眼,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只因为我担心你!而你,却‘好好’的在这里,和其他男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陆景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像个醋劲大发的少年,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堆让自己都惊讶的话。白色长衫的左手衣袖被手臂上渗出的血水浸成了点点的粉红,如春天枝头生机盎然的桃花。
叶亦舟从未见陆景行生气的样子,向来温润如玉的他突然如此咄咄逼人,这让平日里也算伶牙俐齿的叶亦舟有些不知所措。
她望着陆景行愤怒却依然英俊的面庞,刚想否认些什么,却又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抛出一个疑问词,于是整个语意完全无理头地不连贯:
“我,我没有,我们只是……为什么?“
陆景行似乎直接跳过了叶亦舟的前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