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小时后,言木青拎着一只白色的小行李箱匆匆从机场里过了安检走了出来。
一到室外,她就感觉气温骤降了好几度,九月份的开头在南洲还炎热如夏,到了海拔很高的北漠就是秋天的样子了。
天空是薄冰般的浅蓝色,飘着雾似的淡云,一阵凉风吹过,言木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加上了一件外套,又去宠物托运的大厅里把玳瑁猫领了出来。
她跟着玳瑁猫指引的路线打了一辆出租车,从机场所在的郊区继续往北开。
一路的风景由宽阔的高速公路变成了双车道,再变成了仅能容纳两辆车来回通行的水泥路,最后连水泥也没有了,司机艰难地驾驶着车辆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颠簸,言木青坐在里面头晕脑胀,差点把飞机餐吐了出来。
又过了三个小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司机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姑娘,你一个人到这个地方做甚么?”司机忍不住问。
言木青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强忍着头晕的感觉,紧张又害怕地看着车窗外。
这里是大北漠林外围的一个小聚落,连村子都算不上,在没有一点城市灯光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里零星亮着两盏路灯,阴气森森的,不见一个人影。
“我过来拜访一个朋友。”言木青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给司机扫码付款了,抱着玳瑁猫下了车。
“一定要注意安全咧。”司机的话里还带着乡音,颇不放心地提醒道。
“好,谢谢您啊。”言木青客气地跟他道了别。
天黑了以后更冷了,风吹在身上跟洗了个凉水澡似的,打得人一激灵。
玳瑁猫说这个聚落里有一家小旅馆,可以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就准备进山林里去了。
“不用找向导吗?”言木青忍不住问他。她并不是一个轻信的人,但这一路上玳瑁猫说了许多关于莫檀秋生活与经历上的细节,全部都是真的,非常实在,于是逐渐她就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了一个伙伴。
“我就是向导。”玳瑁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自信地说。
言木青怀疑地看着他:“森林里应该也会有很多危险,只有我们俩去真的安全吗?”
“……。”玳瑁猫几十年来第一次被人怀疑实力,还是个姑娘,不由有些被轻视的气恼:“我的本体可不是一只猫,没有什么野生动物可以威胁到我,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不可能有事。”
甚至走丢了我都能把你再找回来。玳瑁猫在心里补充。
大北漠林是他的故乡、他的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森林中的花木与风雨都无比熟悉,熟悉程度就仿佛是在自家的小区里闲逛一般。
人类的确是脆弱的,但在他的照看下,什么危险的事也不会发生。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把将军迷得五迷三道的人类女性,但她愿意为了将军走到现在这个地方,可见也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
他喜欢重情义的生物。
言木青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大概这位玳瑁猫的本体也是一头像莫檀秋那样的凶兽,那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是个极度破旧的小旅馆,墙角甚至结着蜘蛛网,给她做登记的阿婆满脸皱纹,看上去像是快一百岁了,昏昏沉沉地随便收了钱就把钥匙给言木青了。
言木青放下行李,给莫檀秋发了好几条消息,依旧没有回音,于是草草冲了个澡,头发都懒得吹就埋头趴在泛黄的床单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玳瑁猫就把言木青挠醒了。
“起床!走了!”
言木青闷不吭声地从床上揉着眼睛爬起来,也没有任何抱怨,收拾了一下就又拎着行李去办退房手续。
一人一猫就这样进了山。
山里又比外头更加更加冷一些,言木青把自己带着的两件外套都加上了,依旧时不时打个寒噤。
森林里水汽凌凌,晨露极重,走在猎人跟护林员踩出来的细长土路上,若是不小心撞到一棵树干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小雨,露水纷纷“簌簌”从枝叶上滑落。
不一会,言木青的发丝就湿得黏在了脸颊上。
他们这样闷不吭声地已经走了近半个小时,山路坎坷,言木青估摸着他们只前进了一公里路。
她的脚已经开始酸了,手里还拎着那个行李箱,越提越重,沉沉地坠在手里,仿若千斤。
最开始的路上还有些许阳光,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树木愈发茂密,通天的树冠遮云蔽日,为了光合作用争抢着阳光,一点儿太阳都没给言木青留下。
“我、我走不动了,歇会。”言木青把行李随手往地上一放,擦了擦脸上的汗,喘着气说道:“还要走多久啊。”
“还有十几公里吧。”玳瑁猫漫不经心地停下来脚步,转头纵身一跃,上了她的箱子。
言木青眼前一黑。她从来没试过一次性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