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炙热的日光烤着人额间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温珲在前面殷勤的带路,“殿下有所不知,这处矿产品质优越,每年冶炼出的银子,是绝对的纯粹。”
裴归野含笑点头,摆手拒绝了侍卫的搀扶,开口:“正是,我也看过西南出产的银锭,确实比别的地方成色要好。”
温珲眉开眼笑,介绍着矿场的管理、挖采等。
周燃星抱臂跟在后面,冷眼瞧着两人,心想自己果然无法入仕,就这装模作样的功夫他就学不会。
这般想着,他的思绪又纷飞到了那个瞪着眼睛怒斥“周燃星!”的女子身上,他摸摸剑柄,暗叹一口气,这才出来多久,又开始想她了,也不知道最近过的怎么样,忽而又牙痒痒,她在公主府吃好喝好,想必逍遥的很,哪像他,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这破地方的饭更是不必说,不是辣的人舌头疼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折耳根?这跟树枝一样的东西,到底是谁爱吃啊?
他心中又算了算日子,等他回到皇城,想必婚服就已经做好了,毕竟他走的时候可是往尚衣局塞了一大笔金银。
冷淡的少年将军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潜藏着忍不住的雀跃和期待,不敢想象到时候夙梦成真那一刻,该有多么幸福。
“到了,殿下,再里面就是挖采区了。”
周燃星闻言回神,抬眼打量四周,半圆形的平地,四周是高耸的矿山,前面是被开辟的矿洞,尽头是一片浓重到透不进光的黑暗。
“哎呦呦,将军止步,这里面可危险的很。”温珲叫住周燃星的步伐。
“既是来视察,不四处走走怎么视察?”周燃星挑眉问。
“温珲擦擦头上被热出的汗,“不是下官非要制止将军,只是毕竟是矿区,稍有不慎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周燃星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听了一耳朵两人的闲聊,他实在搞不懂,这次来西南不就是为了查温珲这人私铸官银的么?怎么证据都快摆到眼前了,反而在这里话家常,希望留在郡守府的平溪他们能找出他想要的东西。
一个时辰过去,视察结束,周燃星也懒得在这里虚耗时间,扭身便要走。
“将军留步,我看这个天色怕是要下雨,不若再等等?”温珲喊住周燃星,目光却看向裴归野,面色紧张。
周燃星抬眼看天色,原本湛蓝的天空变成灰色,厚重的云层摇摇欲坠。
裴归野对上周燃星催促的眼神,沉吟片刻,道:“温大人说的有理,我们稍等片刻,等雨停再走。”
周燃星欲言又止,但是看着裴归野的神情,拧着眉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风渐大,雨渐密,土腥气浓重的呛人,三人进了一旁的屋子里避雨。
周燃星垂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舒服,他交叠的长腿换了个姿势,借此想要驱散心中泛起的隐秘的不安。
他侧耳,风雨交加中,仿佛有另外一种声音的存在。
他站起来,紧绷的身体如同警惕的猎豹,他说:“我出去看看雨小点没。”
“还是下官出去吧,省的淋湿大人。”温珲出声,说着便推开门出去。
“你是怎么回事?”周燃星见他出去,看向一脸若有所思的裴归野。
裴归野此刻指尖抚过屋里摆放的一盆君子兰,闻言,顿了顿,抬眼与一脸不爽的周燃星对视。
“燃星,孤总说,你要以和为贵,不要那么锋芒毕露。”
“所以呢?”
裴归野叹口气,“就比如宸玉,你同他怎么这些年关系越来越差了。”
周燃星不知道他提裴宸玉这人干嘛,道:“看不惯占尽好处还装腔作势的人罢了,他什么时候被外封出去,这几年他越来越烦人了。”整天惯会装的体弱多病的样子往公主府跑。
“宸玉是个很聪明的人。”
“所以?”周燃星有些不耐烦了,他急着把温珲抓紧大牢然后回皇城。
“没什么。”裴归野笑笑,摸着君子兰宽大的叶片不说话了。
周燃星此刻却愈发感到仿佛心悬在空中,不踏实的让人发慌,他看向外面,“温珲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他捏紧手中的剑,霍然面对门口,门外来人,脚步声不对。
吱呀的推门声隐没在如注的暴雨里,玄衣的人手执油纸伞,隔着雨幕,他的面容模糊又清晰,伞柄轻抬,他笑道:“好久不见,周少将军。”
刹那间,周燃星脊背绷直,如同临阵的猎豹,手中的剑噌的一声出鞘。
“怎么太子哥哥一点都不惊讶呢,好没意思。”裴宸玉对着他身后的人状若惋惜的感慨。
所有的事情都在失控,哪怕周燃星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是他还是执剑指向了裴宸玉,声音冷的瘆人,“你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