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内完成,否则所有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筑城从未停止过,民夫们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把工期压缩得这般紧张,他们起早摸黑,连吃饭、睡觉也变得奢侈。只有最上层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整个土城现在就像一个施工场,乱糟糟的。巨大的起降机把民夫们跋山涉水背来的土块一块块地往城楼上搬运,城楼已经拔高了好几层,站在上面的人足以俯瞰整片大地,木质的城门镶上了一层层的铁皮,比原来坚固上好几倍,城墙也不断被垒高、加固、延长,垛口的位置放了无数的弓箭、硫磺、石块、滚木。城墙脚下,护城河也被拓宽、加深,河水奔流气势汹汹,更远的地方,建起了几座瞭望台,高高的矗立,瞭望台上全副武装的哨兵神色专注目视远方。一切紧张待发,有经验的人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老人和孩子把背上的土块卸下,背后皮鞭子抽打的地方一片红肿,在汗水的浸透下火辣辣的阵阵疼痛,沾着血迹的土块放在了起降机上,和其余无数的土块一起升上城楼,成为这巍峨的土城的一部分。少了背上的负担,老人和孩子相视一眼,同时舒展了一口气,觉得浑身都轻快了许多,没有人喊停,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一老一小跟着队伍返回,在山的那头还有更多的土块被开凿出来等着运送,谁也不知道这土城究竟要被垒多高多厚。
太阳西沉,天色渐渐晚了,这并不代表一天苦力的结束。第一支火把亮了起来,然后第二支、第三支陆续被点燃,一支支火把举了起来,迎着微风摇曳,照亮了黑夜。挥汗如雨的声音,喘息声,抽打鞭子的声音,还有民夫们喊起的号子声,在寂静的夜里,这号子声显得格外的响亮,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正是这最原始的号子声支撑住了他们。
除了号子声,还有城墙脚下传来的热腾腾的粥的味道,一口口的大锅,下面柴火烧得正旺,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东西,纯粹用米熬成的粥,纯粹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在黑夜里对这些饥肠辘辘的人们构成了极大的诱惑力。
快接近子时的时候,工程终于暂时停了下来,民夫们排着队向传来米粥的香味的地方走去,有几个小伙子仗着身强体壮想要插队,闹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监督的军人赶过来,用皮鞭子将闹事的人狠狠地抽打了回去。
一阵骚乱刚平,一阵骚乱又起,吃的东西最能引发争执。
“喂,我只有半碗啊!”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传达的却是十分的不满,正烧得旺盛的柴火的光映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又是白天里挨打的那个孩子。
“小孩子就只有半碗。”盛粥的师傅顶着一颗亮锃锃的脑袋,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盛粥的大铁勺在他的手上不耐烦地挥舞。
“凭什么小孩子就只有半碗,我干的活不比他们少,这半碗我吃不饱啊!”孩子双手捧着碗,一脸的不平,这碗口径不小,如果是平时仅仅半碗粥就可以应付一个十岁的孩子,可是他干了一天的活,只得到半碗粥肯定是满足不了的。
“哪里来的野孩子,就只有半碗,快走!快走!后面人还排着队呢!”
姜爷爷挤了上来。“他不是野孩子,他叫姜源,是我的孙儿。”
“我不管他是谁的孙儿,小孩子就半碗粥,爱要不要!”
“我也不管,我干一样的活,我就要盛一样多的粥!”
“小鬼,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那师傅举起盛粥的铁勺子,眼看着就要落在小孩的脑袋上。
姜源昂着头,一脸的倔强与不屈,他连那威武的军人手里的皮鞭子都不怕,会怕这个胖乎乎的大叔?
“前面在干嘛啊!快点啊,都等着喝粥睡觉呢!”后面的人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个地叫嚷了起来,队伍真的开始骚乱了。
“你不给我一碗粥,我就不走!”
那师傅没办法,大铁勺回到锅里又盛了半碗粥倒在了姜源的碗里,姜源心满意足地一笑,一只手捧着碗一只手扶着姜爷爷离开,一老一小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坐了下来。
城墙脚下的火把隐隐约约能照射过来,地上的老人和孩子眼里的疲惫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是真的干了整整一天的活,而且前几天也是天天如此。夜已沉,更深露重,碗里的粥的热气都散去了不少,尽管如此,这两碗温热的粥还是带给了爷孙一点安慰。老人摸摸孩子的头,苍老的脸上写着慈爱。“喝粥吧。”
姜源咧嘴一笑,捧起碗就仰头喝了起来,老人看着,也捧起了自己碗里的粥。喝完了,姜源放下碗,胡乱地擦擦嘴角,然后稚嫩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来说,在这风吹得微凉的深夜里喝上一碗粥,幼小的心灵已经得到了慰藉。
姜爷爷喝完粥,又顺着碗口舔了起来,将整个碗舔得干干净净的,咂了咂嘴,似乎意犹未尽,等他抬起头,却看到姜源的碗里还剩着半碗粥。“怎么不喝完啊?马上粥就凉了。”
姜源摇摇头。“这么一大碗我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