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还是别有用心。
朱涟十指颤抖,将瓷瓶接过来晃一晃,似乎有水声,两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瓶身青白相间,纹样触手温,瓶口塞住缠着红绳的软木塞。
似乎握住什么会动的怪物,朱涟摩挲两下温热的瓶身,问:“这是什么?”
“见血封喉。”管事冷冰冰地阐述,似乎多加一个字会减少瓷瓶内毒药的毒性。
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朝没有多少,不是何首乌,就是鸩毒或者小花龙血树的汁液,这几个都是违禁品,等闲弄不到手。
朱涟之前在王府库房从未见过,也许毒药锁在某一独特的地方,需要王爷亲自来才能开启。
无论是什么毒药,都能毒死人,面对这么危险的物品,朱涟松开双手,置于案几上,离得远远地,碰也不肯碰。
管事来之前似乎没有料到会遭到王妃的抗拒,毕竟在王府时王妃对王爷言听计从,继续说道:“加到沈将军常用的饮食或者茶水中,无色无味,不会被察觉。”
朱涟又从案几下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瓶身,拨动红绳,只怔怔地看着青瓷釉样,一直没有开口应承。
连续的抗拒使得气氛低到极点,然而管事不为所动,能为主子送毒药也不是常人能干的活儿,站起身来,似乎不将朱涟的不合作放在眼里。
管事离去前加一句:“王爷请王妃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身份?
朱涟握住瓶身,不住冷笑,轻轻点头,心想:王妃是什么身份,究竟是一品亲王的发妻,还是被亲手献上的妻子,王爷真的不知道吗?
直到看到朱涟冷笑着点头,管事才算完成今日来的目的,满意地离开。
听闻破镜尚且不能重圆,覆水尚且难收,王爷都做出献妻的事,究竟是多没心没肺,才会提点朱涟注意身份。
身份是枷锁和牢笼,可是若是人手上握有武器时,枷锁难道不能拼一拼搏一搏?
没有提到身份时,朱涟只是兴致不高而已,管事提到身份,似乎箍紧脖颈上套着的隐形项圈,朱涟越发气愤。
管事走后,朱涟将其中一瓶拢入袖中,只留一瓶瓷瓶摆放在案几上。
等到管事离开,胡珠马上进来,看见案几上摆着的一个瓷瓶,似乎明白过来,还是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毒药?”
“见血封喉的好东西。”朱涟的神色阴沉沉的,看着瓷瓶摇摆不定,似乎还在思忖。
胡珠明白过来,既然是给王妃,自然是让王妃去下毒,将军府有什么人值得王妃亲自动手下毒的,只有沈将军。
说起来,王爷真是无耻,让王妃去给沈将军下毒,胡珠问:“小姐打算怎么做?”
朱涟不住捏住瓶身打转,脑子里面除想到此事的利弊,王爷做法的因缘以及沈将军的看法以外,最大的感受竟然是愤怒。
王爷派来管事,带来瓷瓶中的毒药,吩咐下毒,就连管事也一副十拿九稳王妃一定会听王爷的话对沈将军下毒似的。
可是朱涟心里只是在想:凭什么?
是下毒,不是做别的什么,毕竟王爷献妻,朱涟反抗不得,被动接受。
而下毒是要出人命的,到时候朱涟听从王爷的安排,沈将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下毒者难道还能活。
为什么王爷这么笃定安排一个必死的活计,还预料不会遭遇反抗,只会听话顺从,在已经铜镜破,覆水难收的当下,王爷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先前朱涟住在王府,又顾念朱氏全族,才在王府忍耐过活。
可是如今,朱氏已经将朱涟除名,王爷也做出献妻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情,凭什么觉得朱涟还会像新婚时一意柔顺。
也许男人就该被打几耳刮子才长记性,只可惜现在隔得远,朱涟到不了王爷跟前,无法亲自动手。
良久,朱涟把瓷瓶推给胡珠,道:“拿给太医院,验一验是什么?”
虽然管事已经说过,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在决定怎么使用之前,朱涟还是要再请人查验才放心的。
胡珠点头,收起瓶身,刚要出门,又迟疑道:“直接去问会不会被发现,要不要避人?”
“不用。”朱涟摇头,也避不了人,在军营时见到沈将军治军,如铜墙铁壁般,想必将军府更甚。
胡珠领命去,留朱涟一人在案几旁枯坐,不住摩挲瓶身,静静地想事情。
自从沈将军病发,整个太医院的人在府中穿梭,至今仍留一两个人值班,生怕沈将军又发作起来,施救不及。
府内人有什么头痛脑热的,都赶着去问轮值的太医,如今也方便朱涟现在去找太医核验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