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你像是要躲藏起来一样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粉色，像是海岸边褪色的龙虾壳一般的颜色，占据了你的每寸散发热气的皮肤。因为惊讶睁大了的眼睛，如今过于心慌意乱反倒再一次垂落了眼睫，轻轻的颤动间留下慌张的弧度。
红色的眩晕占据了你的视线，声音却越发清晰，你感受着耳膜一阵阵的鼓动。
“回答我的问题，橘香小姐。”
浑身的血液都在慌张地流动，你捂住了热得发烫的耳朵。
不要再说了阿……
……
脸上的热意逐渐在消退，心跳声恢复了往日规律的节拍。蜷缩在被子里的脚丫动了动，你试着抬眼去看他。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过分漆黑的瞳仁盯着人时会显得有几分神经质，但此刻看着你的眼神却那么驯顺而专注，就像是……被驯服的野狗一样，你乌黑的眼睫簌簌垂下。
芥川先生，只是想要我回答他的问题吗？
“芥川先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脑子乱乱的，心脏也乱乱的，你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眼泪，舔掉。”
利箭直接射中了心脏，心脏也要跟着一起蜷缩起来了。你的脸颊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烫。
明明应该是严肃冷酷的人才对……你对芥川龙之介浅薄的按天计算的认知被轻而易举地打翻了。
出乎你意料的直白回答，让你感到羞涩又无措。你蹙起了眉，像认识从未见过的事物那样细细打量他。
永远穿着黑色外衣的芥川龙之介，有着漆黑的瞳孔，肤色却是苍白的颜色，连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也隐约可见。
他像是夜幕即将降临时，出现在苍茫雪地上的郊狼。
他盯着你的眼神只有纯粹的单纯。你看不出爱恋的狂热，也看不出欲望的渴求，只是纯粹的单纯。
你完全不懂芥川龙之介。
你没办法把过往对任何一个男性的认知套用在他身上。比起人类男性，你觉得他更像某种凭借本能和直觉的野兽。
恐惧未知是人类的天性。你像是误入了迷雾笼罩的小巷，恐惧如同烟雾被吸入你的口鼻。但同时又有一种情绪被恐惧严严实实包裹着，隐隐作祟，你不敢再去探究。
你唯一知道的是——那是一种真的会让你掉入无尽深渊的危险情绪。
意识到这些，身体开始像被毒蛇的前沟牙咬中了一样，毒液让全身产生令人眩晕的麻痹。你的大脑反射性地做出抵抗，胡乱猜测了起来。
所以，是把我当成新鲜的玩具了吗？……
还是这也是“任务”的一环？……
到底是什么？……
你掉进了答案的迷宫，走不出来。
不明白……
你本能的羞涩和想要极力掩饰的某种可怕情绪一起混合成加固的水泥，封住了心底某扇名为「想知道」的门。你只能看着呼之欲出的谜底被沙土掩埋，随着狂风一起消散。
问题之锁的钥匙就在眼前，你却极力压抑着自己不愿开口。甚至，连直视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太……靠近了。
芥川龙之介弯下他的脊背俯身靠近你，你甚至能感受到他垂坠的两撮白色的发尾像羽毛一样划过你的脸颊。他探究的眼神像是带着滚烫的温度，你只能可怜地侧过你的面颊，垂下眼帘不看他。
从远处看，他弯起的脊背像是猛兽伏击的信号。你仿佛被一个黑色的野兽困在了他的领地里。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让你心慌意乱的声音如同蝮蛇之吻，冰冷又炙热。
因为回答了我，所以也想要我的回答……对吗？
……芥川先生是这么想的吗？
这让我怎么回答呢？……
大脑听话地开始无用的转动起来。
“唔。”你发出了短促的声音再一次钻进了被窝。被子蒙过脑袋，脸颊很快因为缺氧飞上绯红。
你完全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的氛围，现在的芥川龙之介，让你连和他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应该怎么面对芥川先生？……这样的想法苍白且无力，像轻飘飘的云朵在脑海里晃荡。
芥川龙之介的样子像是井中之月在你的心井中浮现了出来，他比黑暗更加深沉的眼眸像是可怕的黑洞拖拽着你。
你紧紧闭住了双眼，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