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北面的暖阁内,宽大的台樨上摆着一张长案,上头有笔墨纸砚,并一些折子,几个媳妇请了安坐在下方锦凳。 四太太一过往殷勤过问长公主起居,长公主乐便答了一,不乐便不做。 这一年来,大家照旧去宫里请安,只是长公主着她们,比过去沉默许多。 四太太唠着家常活跃氛。 三太太目光却落在长公主书案上,当中摊开一份折子还未看完,上方压着一羊脂玉书签,正是一年除夕国公爷赠,不成想,竟是国公府最后一个团圆的除夕。 四太太见三太太不做,顺带也替她把三房的事唠叨一遍。 “煦哥儿的儿子长得可激灵,媳妇看在眼里羡慕不已,就盼着早些给业哥儿娶个媳妇,诞下曾孙,在您膝下承欢。” 长公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着这些并没有什么反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最后反而问道,“你父亲身子可还好?” 四太太国公爷的事不大清楚,看向三太太,三太太答道, “好多了,老寒腿也不过去发作频繁。” 长公主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淡道,“就好。” 这一夜,长公主忽然唤朝云替她取来年少时常弹的伯牙琴。 老家素手弄弦,试了好久方弹了一曲《破阵子》。 没有过多的技巧,从头到尾曲调激昂充满征伐之。 少顷,曲调越来越快,颇有破釜沉舟之势,这时,窗外传来一幽幽的轻叹。 长公主指尖一颤,缓缓收了音。 偏殿并未点灯,屋子里黑漆漆的,长公主负手立在窗前,窗外浮华弄影,灯火婉约,一道巍峨的身影浅浅投在地上。 “大晋用兵楚,蒙兀蠢蠢欲动,信王趁机会,暗中颇有些动作,殿下近来压力颇大吧。” 长公主阖着眼开门见山道,“昨日朝臣递了不少折子给陛下,请求立信王为太子,陛下念着强敌在侧,国赖长君,心中有些属信王。” “王赫,书淮很快二征楚,他需的支持,而也需王家佐援,信王与书淮起了龃龉,一旦他登基,王家没有好处,你何不联手,彻底断草除根,只五皇子登基,保王家荣华富贵。” 国公爷立在窗外笑道,“殿下想怎么做?” 长公主道,“你带着上书,驳斥立信王的提议,你与镇国公在朝中分量极重,陛下绝不会枉顾你们的思。” 国公爷轻轻一笑。 长公主这是想彻底把他和镇国公拉到己的阵营。 国公爷绝不会因为任何改变王家一直信奉的准则, “殿下想除信王,得先让陛下信王失去信任,臣倒是有一计,可解殿下之忧。” 长公主见国公爷不肯入毂,长长叹了一,沉默片刻问道,“你说吧,什么计策。” * 八月初十,朝中有传言,道皇帝年事已高,不早日退居太上皇,让信王登基,有年轻的君王坐镇,即可抵御外侮,亦可安臣民之心。 皇帝被这个消息得吐了一大口血,一道敕书夺了信王的兵权,吩咐高国公与镇国公替代信王驻守萧关与榆林两处。 皇帝这还不放心,念着朝中唯一能跟信王抗衡的大臣便是王书淮,立即召王书淮入宫,言谈间他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约束信王,王书淮欣然应允。 除了利用他制衡信王,皇帝还提到征楚之议,看样子皇帝也看出己时日不久,在临死前立骇世之功,求青留名。 王书淮悉数应下,出了奉天殿,霞光万丈,广阔的丹樨被披上一层浩瀚的锦毯,脚下宫殿鳞次栉比,金碧辉煌,王书淮立在台樨上,望着景,胸间激荡,若有铁马铮铮。不时他出了午门,上了王府的马车,褪去一身绯红官袍,换了一件月白的直裰,不紧不慢往第一女子书院奔去。 谢云初将堆积数日的庶务处理完毕,这一日也早早跟着王怡宁等出了山门。 孩子们已放学,山门前的地坪上停着几位少夫的马车。 高詹每日准时准点在山门接王怡宁,太子出事,他从虎贲卫副指挥使调任羽林卫副指挥使,平日在奉天殿戍卫,奉天殿有六拨侍卫轮换,高詹反而比过去在太子跟前当差清闲许多。 眼见王怡宁头一个跨出山门,高詹阔步过去,二视线远远地便黏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