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藏书阁查阅图册,怕是会更忙。”
言下之意是不能时常回府,叫谢云初担待。
前世他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时候谢云初最先想到的是丈夫三个月后会离京,心里失落,言语间暗示他留宿后院,也想早日生个孩子傍身。
而重生后的谢云初却晓得,长公主因此与王书淮起了龃龉,长公主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她不喜欢任何人和事脱离掌控。
王书淮南下前,她怀了珝哥儿,其他几房暗中没少冷嘲热讽,连带国公府的公中也苛刻二房,公婆顶不住事,谢云初身为当家少奶奶,所有压力都在她身上。
姜氏等人如何她不管,她得想个法子,避免自己被牵连。
谢云初将孩子放在床榻上,心不在焉道,“二爷放心,我会照看好家里。”
王书淮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她望着熟睡的女儿,露出怜惜的表情,还是熟悉的贤妻良母,却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雨越下越大,暴雨倾盆。
王书淮起身去西厢房用膳,不一会,谢云初也出了厢房。
这时,明贵捧着一个用牛毡包裹着的箱笼,站在倒座房门廊下隔着院子朝王书淮请示,“二爷,雨大,您今夜留宿后院吗?”
明贵看着王书淮与谢云初分房睡,心里焦急,今日少不得借此机会当个泼皮赖狗,左右他是太太和老爷派来的,也不怕得罪王书淮。
爽朗又憨厚的嗓音隔着雨幕,不偏不倚传入夫妻二人耳郭。
一人站在门槛边,一人立在转角的廊柱旁。
隔着雨帘,对了一眼。
王书淮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湿漉漉的语气在他周身如覆着一层氤氲,俊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眼神带着一丝初夏的闷静,定定看着谢云初。
东西都送来了,毕竟是夫妻,谢云初也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她微微窘迫地朝林嬷嬷喊了一句,“嬷嬷,去接着吧。”
这一声明洌的嗓音化开夏夜的沉闷。
王书淮心里也跟着敞亮了。
谢云初身上黏糊糊的,先去浴室更衣,等出来看到王书淮靠着半新不旧的引枕翻书。
谢云初心里多少还呕着气,没法装作没事人一样跟他唠嗑。
既然他在忙,就干脆折进内室。
王书淮察觉到人影晃动,抬目看去,谢云初坐在拔步床上叠衣裳。
她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的薄褙,神情温婉宁静,连着时光在她身上也流淌得更慢。
王书淮继续看书,等第二回再望过去时,谢云初已背对着他,侧身往里躺下。
他神色错愕。
印象里,只要他在,谢云初不是在他身边鞍前马后忙活,便是照看孩子或看账本,每每他上了床,她才跟过去。
王书淮沉默地坐了一阵,合上书吹了灯往里去。
谢云初并未睡着,她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心里有些不得劲,她现在还没法心平气和跟王书淮做那样的事,她需要时间慢慢淡化从前世带来的怨恨。
身后床垫一陷,王书淮上了床。
谢云初装作被他闹醒的模样,翻身坐起,她撩了撩耳发,尽量让自己语气表现得稀松平常,
“二爷,大夫交待过,孩子半夜最易发热,我不放心,今晚我干脆睡碧纱橱,别吵着你。”
前世王书淮用无数个“连累你睡不安稳”的借口,拒绝她发出的留宿邀请。
王书淮幽静的眼一深,喉咙微微发哽,薄薄的唇线慢慢抿直,
同样的话从口中说出不觉得如何,落到身上才明白个中滋味。
谢云初明显有意回避他,王书淮从不为难妻子,却是试探了一句,
“还有乳娘和林嬷嬷,你身子不好,不必事必躬亲。”
随后,王书淮往里侧挪了挪,示意她道,“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睡外侧。”
谢云初有些骑虎难下,王书淮神色一如既往温和恬淡,但谢云初却感受到那股来自未来首辅的威压,她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说辞,便讷讷贴着床沿侧身躺下,依然是背对他的姿势。
王书淮眸色一黯,屈膝坐着,好半晌没有动。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所察觉,不甚上心,那么今日他是彻彻底底感觉到来自妻子的排斥,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
三月十五母亲催他回房那晚。
暗夜里,他清冽的嗓音冷幽幽响起,
“夫人,十五那晚,为何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