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时间总归来不及,不如将能做好的礼数做好,吉时稍错一两刻又有何妨。
燕靖初路上斩杀了不少匪徒,赶路匆忙,自知现下行礼也是埋汰唐突。
说不定还会吓到娇生惯养的帝姬。
可他一路行程奔忙,并非只是顾虑到元熹帝姬是钟老将军的外孙女,不好得罪。
婚约虽非他所愿,可他不愿害了人。
帝姬金枝玉叶,应该很在意仪式和名声,他擅自离京不顾婚礼已是对不住,要是错了吉时,流言蜚语最伤女子,他合该以死谢罪了。
行至无人的内院,燕靖初突然在湖前停下了脚步。
已是深秋时节,入夜透寒,这清澈的暗湖光看着,都让人感到冰冷。
郭掌事还当王爷是在考虑方才的话,没想到……
“哎哟喂,王爷!这湖不能跳啊!来人啊!!!”
……
殷玟在内厅等了不知多久,珠冠与盖头都不得拿下,压得她难受,只好偷偷松了背靠在椅上休息。
听着厅外隐隐约约的宾客交谈声,她也犯起困了。
半梦半醒间,她颠颠倒倒梦了许多人,谈不上什么逻辑,却真实得可怕。
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梦中麻了半身,动弹不得,不可视物,却没由来地笃定来人是——陆归俨。
玉冠白衣,温润卿相。
年纪轻轻,位至少师,内阁次辅重臣,掌江山半壁实权的可怕人物。
想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殷玟骨节生寒,咽喉幻觉般地产生了被丝线绞压的锐痛感。
那温雅的语调犹拂耳畔。
“殿下,自作聪明可是会自食恶果,不如乖一些。”
“殿下的婚礼,届时可希望臣到场?”
“殿下……”
那人越走越近,步伐越来越轻,但每一步都加重了殷玟的恶寒感。
她又想起被轻捏起下巴的感觉。
在冰冷地审视之下,似乎被毒蛇锁定的危机感。
一触即发。
殷玟苦苦从魇梦中挣扎而出后的第一反应,是捏紧了暗藏的袖剑。
尔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梦。
冷汗潮生。
可正当殷玟回神之际,她确确实实从盖头下方,看到了一双银底黑靴。
……
她的面前,站着个男人。
他施以全礼,干脆地跪在了殷玟面前。
“臣燕靖初拜见殿下,请殿下恕微臣大婚失迎失仪之罪!”
殷玟嗅到了深秋微凉的潮气和淡淡的皂荚味,心下一坠。
不是陆归俨。
是燕靖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