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有丝毫懈怠,打起精神来,连忙跟着骠骑护卫进了骠骑府衙,刚进了大堂之中,便是觉得骠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逼人的锐气,一扫之下,自己身上的皮肤都似乎微微刺痛! 当然这只是张时个人此时此刻的感觉而已,实际上斐潜的目光显然还没能达到媲美超人的地步…… 张时碎步前驱,以头抢地,『罪臣,张时,见过主公!』 斐潜没有立刻回应。 张时深深的将脑袋埋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时势易移。 张时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骠骑斐潜之时,斐潜和蔼亲切,一口一个张兄,而如今…… 往事不堪回首,稍微想一想,便是觉得尽数皆为血泪。 斐潜也在看着张时。 张时可以说是整个山西士族的一部分缩影。 当时斐潜从河东到关中,虽然顶着征西将军头衔,收复阴山的光环,但是那里会放在这些根深蒂固的士族大户眼中? 即便是斐潜后来已经收复了长安,获得了西京尚书台的制诏权柄,这些人投靠而来,也并非是真的就是看好斐潜,为了跟随斐潜的方向而行,而大多都是为了他们自己,说白了,就是为了官职,为了利益。 因此斐潜一旦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这些家伙立刻便是翻转了面皮,露出凶残的嘴脸,要是斐潜真的对于此等事情没有防备,亦或是姑息而待,这些人便会伙同着其他眼红斐潜手中所有的那些好处,想方设法的要将斐潜压倒吞下,然后就会被他们啃得尸骨都不剩! 一味的周旋只能暂缓一时…… 不能暂缓一世! 人的操守往往就像是一个茅草屋,而无穷无尽的欲望则是来无影无踪的风,一会儿从东边来,一会儿自西边到,纵然封住了此处,彼此又是开始漏风。 而想要不被寒风侵袭,便是只能加固房屋。 亦或是推倒,重建。 斐潜一次次的周旋,一次次的商议,似乎让这些人觉得,斐潜就应该满足他们仿佛没有止境一般的贪欲,也令他们自我膨胀起来,仿佛有了个错觉,这斐潜人丁稀薄,家族无人,便是有如此基业,也是根基浅薄,只能依靠他们这些士族子弟,所以他们就可以随时将斐潜拿捏在手中,欲之圆就圆,想要扁就扁。 然而这些人却忘记了,斐潜能走到当下的地位,脚底下已经是踩踏了不知道多少白骨! 这骠骑将军的宝座之下,便是无数亡魂和血肉! 因此当斐潜真正向着士族大户展露出獠牙的时候,成百上千的豪右大户因此命丧黄泉,家中积蓄一扫而空的时候,张时等人才明白,之前斐潜表现出来的温情和蔼之下,依旧是血淋淋的战刀! 原来这战刀,斐潜一刻都未曾放下过! 刀依旧锋利,血依旧未干涸! 大汉的这些士族大户,百余年来屹立不倒,始终寄生在大汉身体上敲骨吸髓。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共生,但是现在已经渐渐的转变成为了寄生,可以脱离原本宿主的那种…… 现在,斐潜就想要将这些转变成为寄生的士族大户扯下来! 好好自个儿活着,非要学寄生那一套不成么? 演变成当下局面,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寄生的环境,会更舒服。 要吃什么,不用自己跑,宿主去跑,自己只是需要等着送到嘴里就成了。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寄生虫为了更好的寄生,甚至会试图关闭宿主的免疫系统,分泌麻痹宿主的物质,然后改变宿主的生态…… 张时这个人,既不能说聪明,但是也谈不上笨,也正是如此,在面对斐潜的时候,也分外的惶恐,久久没有听到斐潜的回应,便是憋得脸都有些发青,身体瑟瑟发抖。 『平身。』斐潜不紧不慢的说道,就在张时刚刚缓了一口气的时候,下一个问题差一点又将张时砸倒在了地板上,『且言之,汝有何用,可免汝死乎?』 张时有那么一个瞬间,胸腹之中涌动起了些愤懑和被羞辱的感觉,有一种要咬着牙和斐潜正面对肛的冲动,可是当他抬头看见斐潜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却显得冰寒刺骨的时候,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原本不多的勇气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和家族的生死就像是沉重的枷锁,再一次让张时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叩首而道:『罪臣……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唯有骠骑开恩方得暂免……罪臣,不敢狡辩推卸,唯有……若得骠骑留得罪臣残生,罪臣当为骠骑大业尽心竭力!死不旋踵!』 斐潜不可置否的说道:『哦?如此,汝不妨说说,某又是有何大业?』 『啊?』张时一愣。 骠骑这是怎么了?这能说出来么?还是骠骑已经无所畏惧,连基本的表面维护都不想做了,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