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则重新坐回桌案之后,将那几本律法取到了面前,翻看起来。 汉代的律法,当然和后世法律无法相比,但就算是后世的法律,依旧有些漏洞,对于身份证时间都能随时想变就变的人来说,法律也就是一纸空文,但在明面上,依旧还是要高谈法律。 作为一个士族族长,张则自然是喜欢自己就是法律的代言人,这样一来他在家族之中的地位才更为巩固,才更有人敬畏,而要是换成了汉律…… 这不就是等于只要遵守了汉律的族人,张则就不太好管了?或者说,就等于是他这个一个族长,同样也要在汉律的这些律法律章规则之下? 张则虽然有些觉悟,但是当拿起这些汉律之书的时候,依旧难免还有些迟疑。 望着府衙院墙之外的三色旗帜,张则默然良久,长长叹息一声,然后微微清了清嗓子,扬声吩咐道:“来人!取某名帖,去姒家、田家、杨家、牛家下帖!就说明日老夫设家宴,请务必赏光!” 罢了,罢了,先保住当下吧! ……………………………… 张则在想着如何保住当下,徐晃却在想着怎样保住自己的未来。 望着头上摇摇摆摆的三色战旗,徐晃的思维也不免随之摇摆起伏起来。 现在征西将军的三色战旗之下,可不像是之前在并州时候的三两人了…… 张辽一人三百兵,突进弘农直取粮道,逼迫潼关之军进退不得;赵云出身卑微,当下却能独领一军,于匈奴鲜卑乌桓之间周旋,一战就逼退大将军袁绍的偏军;还有那个不知道那个地方冒出来的太史慈,妖冶无比的身法和骑兵控制能力…… 徐晃每次想到这些,嘴角都不免抽动一下。 征西之下,这些妖孽似乎太多了啊! 怎么做? 是去说张辽心思不纯,跟着温侯吕布绕圈子肯定是别有异心?还是去讲赵云出身低微,又管着黑山之众,难免有死灰复燃之嫌?亦或是喷太史慈和平东将军有所勾结,才能顺畅来去毫无阻碍? 不负责任的乱喷,有谁不会啊? 相比之下,徐晃之前的那些战绩,似乎都已经遥远,或者说已经不算是什么耀眼的标记了。 打白波? 打羌人? 换个人行不行? 不一定不行。这些年头,打过黄巾黑山白波的不知道有多少,有败落的,自然也有取胜的,至于羌人,那更不用说了,大汉和羌人撕扯了三四十年,各有胜败,谁能说离开了谁就一定行,或者说是一定不行? 但是反过来,要让徐晃指挥骑兵,在黑山白水之间,在并北幽左纵横来去,又或是在河洛冀州,辗转腾挪寻求战机…… 徐晃扪心自问,他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做的比赵云太史慈来得强。 如此一来,徐晃心中的不安全感就越发的强烈。 一线自然是不敢想了,那么自己现在算是征西麾下的二线战力?亦或是连二线都排不上? 徐晃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将这个不怎么美好的想法从脑海当中给摇出去。 自己当初投奔征西,难道就是为当一个二流都排不上号的低等统军武将么? 开什么玩笑! 那么问题就很现实的摆在面前,若是论骑术,徐晃不是最好的,而且对于骑兵的掌控力,也并非是最好的,然后对于步卒方面…… 他娘的,但凡是有点能耐的,还有那个将领是不能统领步卒的? 就算是将这些步卒立刻都转移到了像是李儒贾诩这样人更多偏向于民生政务的人员手中,也不会耽误多少事情,这些人一样可以管理得好好的,该扎营就扎营,该列阵就列阵,绝对不会比徐晃在指挥差上多少。 这么想来,自己似乎就比这些人多出了一个可以扛着斧头上阵拼杀的优势了? 徐晃磨了磨牙。 多少有些家学传承的徐晃,自然是知道若是纯粹做一个阵前斗将是多么吃青春饭的一件事情,的确,在身体机能巅峰的那几年,风光无二,在战场之上就是全军的锋锐重心,受到万人敬仰,也会获得许多荣誉和赏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负伤,气力衰减,难道能在战场之上第一线搏杀十年二十年? 然后这些从巅峰跌落下来的斗将都在哪里? 都成为了下一代斗将成名的垫脚石和收藏品,成为了放在木匣里面,成为对方炫耀战功的资本。 纯粹的斗将没有前途,那么自己又有什么优势,又该在什么地方发挥出来呢? 这些时日,徐晃从陇右往汉中赶,心中便是不断的琢磨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毕竟关系着徐晃自己未来的方向,也有徐氏家族前景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