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是个自负的人,那么我只能理解为你并不十分在意这次合作。”
念潮却不再能对着底下的城市装出一副意不在此的样子,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变回了那个苏雅笠见过的人。
“你说我不在意?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我自己摸索进入这个圈子花了多长时间?答应的合作,合同都要签了,临时反悔,换你你受得了?
“我不是那个自负的人,但你是。”
她踩上旁边细脚跟的敞背鞋,鞋上的纹路像春天四野到处开的细小的花。苏雅笠看着她急促的动作,以为她踩上鞋便会走,没想到念潮根本没想愤而离去,她似乎只是有些激动。
“黑色是底下的土壤,白色是天与光,”她指了指地上那只弯流面饰,“金色是稻田。没有哪一样是随便出现的。”苏雅笠却看着她金色系的妆容,尤其是那灿烂的眼妆。
这一切都放大了她五官本身的美,变成一种奢华的妖娆,掩盖了真正的华章,那是她不可取代的个性。
苏雅笠也有些生气,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你做的都对,但你忽略了你自己!”
念潮一愣,眉宇间惑然不解,却没有露出一点迷茫。
“我今天插的一脚未必能改变公司的决定,你要是真想接下这个代言,明天就素颜过去。”
念潮没再纠结这个事情,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你跟我哥是一类人。”
苏雅笠摆摆手,“你哥比我复杂多了。”
“我哥他很厉害,跟你一样,光是努力的程度,就让人望尘莫及。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意念拼命去做一件事呢?现实就是这样,总有各种杂乱的因素让你半途而废,我不觉得这很丢脸,没必要做无谓的坚持,做不下去就是做不下去了。但是你们这样的人,我一直很羡慕的。”
苏雅笠不禁笑了,觉得林浪这个人真是有趣,你别期待从她身上表现什么,因为从她身上可以表现任何模样。
“别扯许多的,我就说一样,找个化妆师,重新定位一下你的风格。”
“对,你们也很不一样。我家遭过变故,那时候我年纪小,我哥比我大几岁其实也还是小孩子,他一个人苦苦支撑没有一刻松懈,才等到了转机。你们都是很精明的人,不过你背后还有亲人,而我们被亲戚朋友弃如敝屣。”
苏雅笠低着头深深地呼吸,本来她不想在这里说这些的。
“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管它多少代,跟我有什么关系。大爷爷留下的产业几乎毁在爸爸手上。一家人不可能互相缠绕,有人脆弱,就要有人坚强,而爸爸也没想要依附妈妈,他跟一个有钱的老外跑了。爷爷很伤心,也觉得愧对妈妈,他把他的个人财产全给了妈妈,妈妈用这些数量不菲的钱和自己的积蓄收购了一家小公司,她很厉害,是我和爷爷都没料想过的那种厉害,在生活里和工作上简直判若两人。她把在父亲手上经营不善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
“很累很忙,但是我慢慢发现她其实乐在其中。”
念潮听得很认真,仿佛倾诉和倾听对她来说都是无比珍稀的。
“也许爸爸走得那么彻底,多少是清楚有妈妈在我们不会过得很差,也许会过得更好。他们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他很了解妈妈,只是不爱。哎,我在说什么。谁知道呢。
“我也没想要依附她。所以我曾经拼命地学习,现在拼命地工作,因为我想成为别人的背靠。”苏雅笠一顿,“何况还有个长不大的小孩要养。”
念潮震惊:“你还有个小孩儿?”
苏雅笠扯了扯嘴角,“想想也不可能吧。”
念潮的视线转向她垂在身边的手上,“你手里拎的什么?”
苏雅笠迟钝了一下,然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抬高到半空中,“这个吗?杯糕。”
奶油很足的小蛋糕,每一个颜色和味道都有细微不同,是邢墨雨会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