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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中有种顺风顺水的市侩。但考虑到此人不久前把地图看错而带领他们沦落至此,更有可能只是掩饰了未烬的愚蠢,没心没肺的嚣张。
傻的吧。乐溪谷唇角一扯。再看前方的路上,那女孩儿就快跑得没影了。
他一急,身体前伸,“师傅,快一点啊!”
离了水泥路,这小路更狭窄且崎岖不平。
“急个蛋蛋,快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风的原因,老叔的声音越发的威严。
乐溪谷被吼得脖子一缩。没说出口的话死在喉咙里。
“前面那辆怎么那么快?”
一直沉默的邢墨雨忽然说,她纯粹奇怪。
出于一种求知欲她歪头和乐溪谷凑到一块,以便探讨。而乐溪谷没什么想说的,只感激地看着她。邢墨雨想到学校旁边卖烤肠的,摊子下常年蹲伏着一只可怜巴巴的狗子。
她使劲摇头,试图打消这种莫名其妙且不尊重人的念头。
乐溪谷以为车子颠簸坐得她不舒服,这么一来,好像顿时也觉着不太舒服。这玩意儿实在太能颠了。下午吃的零食都要颠出来了。这么说,肚子也饿了。
真是天灾人祸。
他不死不活地叫:“叔!慢点!”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到底是要怎么着!”
乐溪谷急得挪了一下屁股,换了个坐姿。一把抓住对面淡定的苏雅笠,“诶呦我去,”他一副头都大了的语气,“我们到底去哪儿?”
苏雅笠露出了隐秘的微笑。
她缓缓回头问道:“叔,我们去哪儿?”
“去林蚌家,他家环境好。”
“多少钱呐?”
“75。”
“75?卖什么这么便宜?”乐溪谷笑。
苏雅笠神色难以揣摩,“是75万。”
“不是卖,是买。”
“谁买?”乐溪谷糊涂了。他穿越了吗,难道刚刚不是在说旅馆住宿的价格吗?
“对方买。货到了。”
“……”
“什么东西值那么多钱呢?”苏雅笠装作思考的样子。
“孤本?茶叶?古董?”
苏雅笠摇头。
“地?”
“不对。”
“呵呵。”乐溪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邢墨雨忽然一笑,朝向他的脸玉一样明净:“当然是你啦。”
晚风带过,禾苗起秀,空气中流光温润,夕阳在最后一刻落山,坠入无边的夜色。
迎着暗沉的地平线,低伏的群草缓缓摇曳深青。而水更浅更低,几乎不见流淌。
三轮车驶到一个独立的长方体水泥平房面前。
青灰色的物体立在夜色中,宛如剥除了所有外部零件的裸体,黯淡的空间使它看起来奇异庞大。也许它是因为过于不适当的普通而显得奇异。
一个影子跳下了车。
“谢谢。”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叠钱递给送她来的中年人。现在身上带现金的年轻人不多了。
女孩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中年人随意看了眼。
平房面向他们的这一边没有看到窗子,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对开金属门。实际上就像整块铁切割开站立着,让人怀疑它有没有破开空间的能力。
门也过于简陋。
……真是随便到敷衍的程度。
他最后扫视了一遍,收回目光。
那一眼他看到围着水泥建筑的野草丛里一朵盛开的花。
什么花?没见过。
黑漆三轮的噪声越来越远。
叶萤生走到侧面,靠在疙疙瘩瘩的水泥墙侧,点燃了一支烟卷。
乐溪谷笑不出来。车子颠簸,他的心脏随之上下沉浮。
“我有那么值钱么。”他的声音若有若无。
车速降下来,应该是到地方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应该是有一片居民区,但离太远,看不清。像这种看着不远,真要过去搞不好还得绕几个山头。大叔说。就近一眼看去没几座房子,倒是有个惹眼的小别墅。欧式复古和中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残存气质的混合物,有种难以言表的好看和土气。
邢墨雨对建筑风格的宽容度一直很高,凭此宽容就可悠容卒岁。她无意中瞥见乐溪谷那丰富的表情。如果说邢墨雨眼里它土而不失美感,那么乐溪谷的表情无疑表达着一种辉煌而失落的“土而美感全失”。
邢墨雨心里暗暗发笑。
他一定没见过中南部有些地方的荤素搭配。虽然丑,但丑得自由,便是种美。
车子又往前驰了一小段。
三人还没来得及疑惑,他们的视线被动地从小别墅笔直的边线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