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思离撑着打架的眼皮为李蔓草拭泪,看她是真伤心又不忍责怪,把人揽在怀,轻轻拍着后背安慰着。
“我们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公主不用再去和亲,让女孩子们也能入朝为官,上阵杀敌,我们暂时够不着的东西,未来的妹妹们,女儿们,一定会够到。”
李蔓草顶着一张花猫脸笑了,她一直觉得连思离是会发光的,自己没什么雄心壮志的,认了这个人做朋友没多想就一门心思跟着她,偶然抬头竟是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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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前三个月,李蔓草的胎像还是不稳,吴临风远在千里,没办法赶来,连思离打算趁着战事平稳带她去玉琼养胎,届时还能让云游到玉琼的清流道人看看。
周璟琅不是很赞同:“孕妇舟车劳顿能受得住吗?”他腾出温泉别院供她们居住,招的厨子也甚得李蔓草欢心,如今已经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连思离考虑过,只是去玉琼更主要是去和卫于飞谈联盟的事,一走就是大半年,她和李蔓草都不想分开。
“受得住受得住,再不出去走动走动人都要废了。”李蔓草这几天胃口好,人也精神了许多。
天气回暖,午膳过后,三人坐在葡萄架下闲聊。旁边有几个侍女在喂猫,刚出生的小猫崽,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李蔓草摸摸那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问侍女:“它们娘呢,怎么不抱来喂奶?”
侍女回禀:“回王妃,母猫生产之后不爱搭理小猫,成天往外跑,有回还差点咬死一个,就分开来养了。”
“原来不是所有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吗...”李蔓草喃喃道。
另一个侍女见状,安慰她:“奴婢老家有一种说法,母猫故意把小猫丢掉,是因为有些小猫天生体弱,母猫怕它们会承受更多的痛苦,这才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又何尝不是一份苦心呢。”
李蔓草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思:“这样啊...”
连思离拍拍她的手背:“你可是要当武状元的人,你生的孩子肯定刚下地走路就会舞剑。”
李蔓草被她逗笑,刚想逗几句嘴,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周璟琮来了,还压了个犯人请霁阳王责罚。
那个被五花大绑压来的,竟然是陈生。
他抬头望着李蔓草,哀怨深情,又仿佛不怕被别人察觉出她(他)二人的关系。
前阵军营里传过些风言风语,说是有人染指了霁阳王的女人,霁阳王知道此事,因为自己不能生育,这才对外认下了那个孩子。
周璟琅听过这个传言,严令制止过,但谣言却像长了脚,越传越离谱。
偷瞄了一眼身边坐着的连思离,正波澜不惊地饮茶,心道完蛋,他了解她,这是她生气的表现,很严重的那种。
过去想拉周璟琮告退,那小子却偏要火上浇油。
“陈生就是最近谣言的罪魁祸首,周家军里出现这样的败类是周家失职,璟琮特来向殿下请罪。”
“谣言,什么谣言?”
连思离怕李蔓草动了胎气,特意封锁了消息。那陈生喝了几碗黄汤便口不择言,除了诋毁她还诋毁李蔓草,若不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面子上,早就一刀了解了他。
本来她已经暗中安排人送陈生走,却还是没躲过周璟琮这个事儿精。
不想再生事端,吩咐侍女带李蔓草下去。
一个窝心脚,踹得陈生滋哇乱叫,周璟琮又故意道:“皇家血脉岂是你能玷污的,听说你家中人丁单薄,怕不是有什么怪病,一众兄弟姊妹独你一人活了下来,竟还不珍惜这条贱命,偏要来惹霁阳王的人!”
李蔓草定住脚步,呆呆回望:“你说什么?”
“周璟琮你住嘴!”周璟琅气得要上手捂他嘴。
“说下去。”
陈生家里人有病这件事连思离确实不知,看李蔓草的态度,便没有再阻拦周璟琮说下去。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将陈生献给殿下之前,我曾查过他家里的底细,陈生家里本来有五个孩子,他的兄长阿姐都是生来白发且早夭,村子里说他们一家不详,就把人赶了出去。”
“我找医师问过,这确实是种怪病,父母可能会传给后代,不过也只是可能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戳在李蔓草心上。
纵使她再迟钝,也明白了当下的状况。她看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男人,第一次生出对自身命运的悲凉。
不仅恨他负了她,更恨他成了坏人刺向她最好朋友的尖刀。
没有给自己思考的余地,李蔓草抽出周璟琅的佩剑,干净利落地贯穿了陈生的心脏。
她最后一次拥抱他,靠近耳边轻声道:“我甚至有想过,和你白头到老的画面,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