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去借,又哪里配一国公主托人来要。
或许,她正是要自己悄悄地找她,不打草惊蛇?
冷歌右手撑着额头,他叹一口气,这个想法太冒险,也太荒谬了。
冷歌实在不知道她究竟要自己做什么,却又做不到视若无睹,为这件事记挂了半日,终于在左河和江右的早就了然的目光下站起身——江左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天色深暗,冷歌在太液池等不到她,只好作罢。难道,他会错意了?还是,她只是寻自己开心?
不论哪种结果,冷歌都高兴不起来。他似乎默认了自己被耍的结果,颓丧之余,也抽空笑自己,只是一个女孩调皮而已。
太液池的宫墙上冷歌笑着,低头却看见阳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走来。冷歌隐蔽起来,他听见阳春说,“你们先回宫,我还有事要做。”
明明有事要去做,冷歌却注意到阳春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动。
她在等人?
奉她的命?
等的是他吗?
冷歌心里疑团重重——最终还是决意赌一把!
“世子。”冷歌出现在阳春身后,阳春听见声响回身见是他,和往常一样行礼,没任何反常,没有讶异,也没有疑惑。
“世子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阳春的话模棱两可,冷歌没有掩饰眼神里的探视。阳春一笑,“明日一早,瑞鸾殿。”一样的没头没尾,冷歌却懂了。
瑞鸾殿——她的寝宫,究竟是什么事要在寝宫相见,他带着这个问题,舍下庄周梦蝶,也忘了梦中相寻。
清早,天将白未亮,冷歌就等在其芳宫宫墙边,阳春从宫里出来,在墙边停下,目光不曾从身前移开,未看冷歌又一眼,“主子们就要醒了,实在不便,劳烦世子自想办法了。”阳春颔首也算行过礼便又进了宫门。
冷歌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她算好的,果然,滕雪在塌边抚着书页,仟心将人领进来。
倚在床榻边上初醒的姑娘,青丝如瀑,眼瞳玲珑,粉雕玉琢的脸上不加修饰容色却依旧倾国倾城。冷歌却从进殿起就低起头,滕雪见他模样轻笑一声。
知道她在笑自己,但冷歌依旧克己复礼地垂眼问,“公主所为何事?”
“小事,”滕雪重新看向手中书册,目光也严肃认真起来,“替我,杀人。”尾音落下,滕雪从书上抬起眼眸,眼睫轻刷空气看向冷歌。正是此时,滕雪头顶的纱帐突然散开,从空中荡然起舞,遮住她半张脸,她的左眼里——杀伐和骄矜纵情歌舞。
红色的纱帐几乎挡住她全身,只剩那只眼睛久久烙进冷歌心里。这种感觉很奇妙,像荡开的窗纱划裂空气,隔绝她和这个破败人间,一瞬间的冲击让冷歌觉得危险却着魔。
“我为什么帮你?”冷歌不甘示弱,直视她的眼睛。
显然,他用错了方法。她像是透过皮肉看穿他的灵魂,“因为你私闯我的寝殿,欲行不轨。”滕雪的眼睛张扬着胸有成竹的得意和,威胁。
奇诡的是,冷歌并不以为刺眼,反倒觉得她就该是这样。
他何尝不清楚其实自己早就被她操控着走了,从莫须有的还书开始,后面每一步——她预料到自己会去太液池等她,却晾了自己整整一天,再到宫墙外的传话,明明是她有求于人,最后却是自己被拿住话柄被迫将功赎罪——每一步,都是自己拜倒在她的循循善诱之下。
殿内沉默良久,“要杀,谁?”
滕雪意料之中他会答应,毕竟自己好像也没有给他其他的选择,滕雪双手合上书卷启唇,“洪六那件事留下的几个丫鬟而已,她们会陆续出宫,你在宫外动手方便些。”她把杀人说的轻飘飘的,这些不相干的人,她们的命在她眼里其实真的轻如鸿毛,她三言两语似乎寻常到只是在说早膳要用些什么。
滕雪掀开薄被下榻,把书递给仟心,仟心接了书向冷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