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万次悔恨,做什么要把云肩第一次出场压在孟馥身上,她的耐心告罄,自己先行下了马车。
翠竹苑门口有婢女守着,丹绛递了名帖过去,门内琼枝怪石,腊梅掩映,花丛后翠箔高卷。
长廊上的美人靠坐着好些小姐,间隔着开来零零散散坐满了一排,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引了一阵笑语清脆。
“哎呀,冬禧你怎么才来。”
“正等你呢,”
“要是没你来呀,我们今日这诗会都少些趣味。”
林月回一一见礼,转而压了裙摆落座,“是没了我,你们都少些乐子看吧。”
她是真不太会做诗,什么平仄,她只会直白写上一通,看见鸟就写鸟,见树就写树,委婉不起来。
围在她身边的五六个女郎就掩面而笑,忽的有一人说:“怎么孟馥还没来?”
她一说完,几人的眼神就有意无意落在林月回身上,忙笑着打岔,“许是还没妆扮好。”
这话放在孟馥身上又不合时宜起来,一时都干笑沉默不言。
只有边上那几位小姐还在说笑,不过等孟馥昂首挺胸进来后,仪容绝艳,衣饰华彩。她们也强行停住了自己的声音,只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尾却早就从脸到脚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唯有孟馥的挚友陈家小姐从廊桥上小跑过来,边跑边喊:“天呐,天呐——,孟馥,你改头换面去了不曾?”
“陈小柒你会不会说话,”孟馥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改头换面,我这只不过是突然想换个妆容罢了。”
陈小姐围着她左右转悠,时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那你可千万别换,我都十几年没看见过你正常的样子了。”
她这话说的大家哄堂大笑,气得孟馥要捂这丫头的嘴,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我们刚才都没瞧出来,”
“就是就是,孟馥你这莫不是去请了个高人,”一旁有个小姐酸溜溜地道。
“这身上披着的可真好看啊,”好几个小姐围着云肩细看,这织工和配色属实是上佳。
“在哪买的,”有人是真心喜欢,忍不住发问。
孟馥撩撩发尾,将手指向不远处的林月回,“你问林冬禧去吧,我这个背后的高人就是她。你们有所不知,她不知为何突然就一改往日的态度,仿佛我们不是对头冤家,而是知交姐妹。要送我衣裳首饰,还殷殷切切求我穿。”
“你们也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嘴巴坏,但是最为心软,很难拒绝别人的,哪怕这个人跟我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她都那样恳求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穿上。”
孟馥说完表情嘚瑟,暗想这还不得气死你。
这话可比孟馥今日正常走进门来,要震撼得多,一时在场二十来位小姐神情错愕。仿佛见到天下奇观一般,眼神来回在林月回和孟馥身上打转,半句话都说不出。
林月回按着桌子上的那叠纸,也并未动气,只是笑道:“孟安宁言出颠倒的鬼话你们也信,只不过瞧她正月在我家门口晃悠,虽说我们两个是空头冤家,这样喜庆的日子,总也不好赶人走。看她大过年也穿的不成样子,这才把我从临安买来的服饰送与她罢了。”
“才不是这样的,”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孟馥据理力争,乱七八糟又说了一通。
“别信,鬼话连篇。”
“你才是鬼话。”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众人自有分晓,但你信口胡诌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两人一来一往争吵时,举办这次新诗会的李家小姐忍不住拍脑袋,“我才是失心疯了。”
要把这两人凑到一起。
索性林月回还记得正事,不再搭理孟馥,她收转神色,笑意盈盈对几个问云肩的小姐道:“那云肩淮安布号里有没有得卖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家暂且还没有,今年赶着岁造旁的都来不及做呢。”
“不如你们遣了丫头小厮各家去问问,要是怕人家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们画个花样子,”林月回假做抱怨,“淮安与临安不过一字之差,他们时新物样也更多更花哨,更别提姑苏府了。唯有我们淮安,事事都落人一截。”
“怨不得这样说,我每次去姑苏府姨母家,我自家姊妹带的那些时新饰样,都衬得我这落时了。”
“谁说不是呢,没有半次赶得上她们的时候。”
“什么都照姑苏那样仿的,等到我们这的时候,都已经不时新了。”
林月回适时插话,“可我知道,这次姑苏还不盛行云肩呢,只临安有,要是淮安这时也有的话,”
她言尽于此,剩下的话这些小姐也懂了,能聚在这里的都是商贾子女,不乏有家里是布行的。
至于林月回又不是给旁人做嫁衣,她是要别人给她搭桥铺路罢了。
到后头新诗会就变成了云肩会,孟馥把它解下来给众人看,一时众人便发现了,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