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发了神经,用我手机发的。”
蒋逢声音从背后响起,“哎,要是对你小逢哥这个态度,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匿名给学校打电话了啊,说你在外面拍——”
沉礼絮冷声,“我没有答应你去拍。”
她转身要走,蒋逢嬉皮笑脸地喊她,“你是没有啊,你肯定不怕。但聊天记录发给学校,上面的事儿又这么直白,秉着关心学生的角度,都肯定要找家长聊聊的。”
她不能被叫家长,小姨不会让她再一个人住。
“欸,这就对了,坐下来好好聊。”蒋逢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这还盘算着给你提供工作机会呢,话说开就好,咱好好聊聊。你肯定也饿了吧?我今天外拍一天,赶不及休息就过来了,都还没吃饭。”
沉礼絮面无表情:“那你快去吃。”
蒋逢:“我这不是着急想见你,昨天光想你就喝吐了。”
沉礼絮:“6”
蒋逢:“真因为上次的事生我气啊?小逢哥真的很喜欢你,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认识你。”
沉礼絮:“我也替你高兴。”
蒋逢接连被怼,笑容都僵在脸上,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喊了服务人员过来,掩盖尴尬。
沉礼絮扭头,在高频忽闪忽灭的闪动灯光之中,眯起眼找出口。
忽然,她看见了一只熊。
那熊的手上还托着透明鱼缸,水波粼粼,捧着浴缸的熊,如同是在觊觎鱼缸里不存在的鱼。
通体金属光亮的亮棕色概念熊旁,还有一个人,是宴清屿。
阴影处,眉眼冷然的少年低睫,调试着吉他,白皙如冷玉的指节撩拨在琴弦上,泛着不可侵犯的冷意。
牛仔裤裹着的长腿松散支着,造型炫目的环境灯只在他身上照了一瞬,世界就安静得像隔绝其他一切躁动音乐律动,只剩下她所想象的他的指尖与琴弦接触时的声音,如同被放大了数倍充盈视听世界。
直到其他人朝他走去。
在门口看见的成年男人带了几个人同样背着乐器的人过来。
像沉礼絮这样不太了解音乐的人,也一眼认出来这支乐队。
几个人在一档综艺上,因为绝佳的创编和表演能力大火,又因镜头前直白地揭露了行业黑幕而遭到资本封杀。
没什么人敢在公共场合与之为伍,曾经的节目伙伴都避之如蛇蝎,实在让人叹息人心凉薄,又极其可惜天妒英才。
宴清屿放下吉他,和来人打招呼。
“他很厉害。”蒋逢忽然开口,沉礼絮朝他看去。
“我一表弟初中和他一个学校的,学校参观日的时候,我跟着去看过一眼。”
蒋逢说:“他能用一根琴弦演奏小提琴。”
蒋逢低头苦笑。
他现在都忘不了那天所见的震撼。
单弦曲引入演奏曲,在表演过程中四根弦一根根地挑断。
整个曲目,一部分三根弦演奏,一部分两根弦,到最后部分以独留的一根G弦。
他原本是师范学校学音乐的,那天以后,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两天,从此厌恶地再也不想碰乐器。
差距,无法逾越的鸿沟。
课本里从来没教过的人生课题之一是,当在现实中亲眼看见天才时,是会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挫败与无力感的。
再比如现在,连宴家小少爷要体验人间疾苦,都有金老板这样大佬级别的人物,忙前忙后大费周章地替他搭台子。
一饮而尽,蒋逢的脸很快被酒精泡红。
他问:“怎么,你也能认识他?”
沉礼絮看着蒋逢,这个措辞,听起来他似乎还挺在意她是不是认识宴清屿的?
见沉礼絮没回答,蒋逢又问了一遍,“真认识?”
喝酒的杯子斟满,他盯着沉礼絮。
沉礼絮面不改色,“他在追我。”
满杯的啤酒微微晃动,蒋逢没了刚才自信坦然的模样,显得有些不自在。
他狐疑地看着沉礼絮。
沉礼絮笑了笑:“怎么?现在觉得你之前的一些举动很奇怪了?”
蒋逢不说话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忽然把杯子放下,语气笃定,“我不信,你们肯定不认识。”
眼看离成功摆脱蒋逢就差那么点进度条,沉礼絮坚持,“是吗?”
她起身,朝宴清屿走去,正巧乐队的人离开,他一个人在阴影处,远处暖色射灯照下的光线,像是将他晕染在另一个世界,和周围的一切都泾渭分明,绮丽得像是不真实的存在。
舞台的射灯偶尔扫过他,乌黑的斜刘海微微撇开,白皙俊美的面孔上漆黑的狭长妖孽的眼,像在思考什么似的看着舞台。
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好走一条路。
是朋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