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太小了，还是祖国的花骨朵，有罪恶感。
“里面穿了衣服的，”滕啸雨的声音飘了过来，“没裸。”
他的长袖衬衣里面，居然还有一件白T。
彭芮亭愣了：“你不热啊？”
“热，但没办法，白衬衣里得穿打底啊。”他把衣服递给彭芮亭，“套外面吧，你这身衣服入水不方便。”
彭芮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吊带辣妹装，确实，这身衣服下去，她也不清楚掉会被冲成什么样。
她感动地接过衣服：“谢谢。”
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老爸眼光真不错！
她穿上衣服，仔细地系上扣子，一股甜香传到她的鼻子里。
蜂蜜味儿的。
还怪好闻。
她微怔，看着前面正一脸认真地听教练讲注意事项的滕啸雨。
她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会喜欢什么薄荷味松木味之类的，像个小大人。
“姐姐——”蜂蜜味少年身上已经穿好护具，朝她招了招手：“给我录个像。”
他伸出手，摆了一个照相的手势，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烂漫笑容。
阳光打在他的背后，给他渡上一层柔和的光环，看上去和蜂蜜一个颜色，又暖又甜。
彭芮亭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她比了个大拇指，掏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对准滕啸雨。
教练问他：“用我推你不？”
“不用，”滕啸雨摇摇头，“您倒数就行，我自己下去。”
“小伙子胆真大，”教练往边上站了站，“准备好，3——2——1——跳！”
滕啸雨随着教练话音落地纵身一跃，彭芮亭也连忙将镜头跟上他的身形。
只见他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跟斗，以极其漂亮的姿势坠落，入水。
教练看着滕啸雨弹上弹下都能保持姿势优雅的身体，不禁感叹道：“这孩子绝对练过。”
“是啊。”彭芮亭附和，滕啸雨对身体的控制力确实很强，一目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个认识半天的便宜弟弟生出一丝自豪感：“我弟弟，可厉害了，华盛大学都考上了。”
“豁，”教练感叹，“厉害厉害，前途无量啊。”
彭芮亭笑着，把焦对在滕啸雨身上。
绳子已经弹完了，救生员正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小船上。他坐定之后，拼命朝塔上挥着手。
教练说道：“你弟弟和你打招呼呢，”他对着彭芮亭笑了笑，“姑娘，到你了。”
这句“到你了”像是恶魔的催魂音，彭芮亭感觉瞬间被从梦境中拉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又像是坐了跳楼机，然后被狠狠扔进冰箱的冷冻室。
害怕、发抖、发冷突然冲上了她的身体。
终于，还是来了。
“姑娘……”教练看了看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彭芮亭有些不解，她的脸色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
下面的滕啸雨依然不嫌累地挥着手。
彭芮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师傅，帮我穿上护具吧。”
彭芮亭站在跳台边边上往下看。
脚下，是万丈深渊。（虽然只有几十米）
面前，是一片虚无。（蹦极塔周围当然不能有建筑物）
身后，是索命的恶鬼。（指身上拴着绳子的教练）
而她——彭芮亭的路
只有脚下这一条！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能犹豫，只能向前！
为了活下去，为了光明的未来！
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bgm，在高.潮来临之际，彭芮亭抱着胸口，身体直直往下倒去。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过于紧张，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但是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把她的思绪狠狠拉了回来。五脏六腑似乎在她的身体里乱晃，她终于忍不住地叫出了声——
“啊啊啊啊哇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然后迎来的，是第一次入水。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凉，整个上半身被泡在水里，还在哇哇乱叫的她嘴里被灌了一大口水，一口气被憋住上不来。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她第一次无比怀念空气。
好在入水的时间也就一秒钟，她又被绳子狠狠拉了上来，随即又是一阵强烈的失重。
彭芮亭呛了水，正在剧烈咳嗽，然而此时一丝理智回到她的大脑里，她紧紧闭上嘴，又捏紧鼻子。
再呛一次，小命可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滕啸雨站在小船上，皱着眉看完了全过程。
跳之前教练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乱叫，就是为了防止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