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林淼的武艺上佳,在众多学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儿子是想招揽此人,为我马家军所用。”马文才站得直,面对着马大人的责问,不露怯色。
马大人冷声一笑,斩钉截铁,“你不用狡辩,文才,你几时学会替一个庶族端汤药了?下山找陶渊明也好,还是端午那一次也好,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这个庶族得罪了王卓然,碍了你的前程。那我便留他不得。我马家手下人才济济,不缺他一个!文才,爹早就告诉过你,为人自然是要做第一等的,和一个庶族来往甚密,这一次你真的让爹太失望了!”
听着马大人的话,马文才记起了马大人自他年幼时就有的教导,射箭输给庶族,要挨打,识字慢人一分,也要挨打。
若是打得狠了,到了下不了手的地步,便是娘亲替他挨打。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让人替他受罚的情形,一股无力之感从心间生起。
马文才声音发颤,低头皱眉,眼含惧色:“爹,儿子知错了,您放过林淼吧。”
他没想到,这一句话更是在火上浇油。
“你说你知错了!我看不见得,你要是知道错了,就不应该为这个林淼求情!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替他求情,那么下一次就是我出手了!”
犹豫寡断、目光短浅,这样的儿子如何撑得起马家!
马文才踉跄着回了寝室,王蓝田见马文才脸色不对,也不敢同他说话。
到了晚间,林淼来了,却被马统拦在了门外。
“林公子,你还是回去吧。”
马统对此很是为难,一边是少爷,一边是老爷,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林淼瞧着屋内,烛火映出马文才正在看书的影子,“他怎么了?”
马统拉着林淼,到了院子角落,“林公子,你这几天还是别来找我家公子了。今天他为了你,被我家老爷训斥了好半天,你这个时候来找他,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不仅是我家公子,还有林公子你也要遭殃。”
林淼皱眉,想到王卓然今日的做法,确实士庶之间的确有抹不平的隔阂,马大人必然是不满马文才和自己的往来。
“马统,告诉你家少爷,得一知心友人,乃人生一大幸事,足矣。”
可是,还没等马统进屋回禀少爷,就被自家老爷给拦住了。
“得一知心友人,乃人生一大幸事……哼,不过是看着你是我的儿子,想要攀龙附凤罢了,文才,这种人也值得你跟我置气吗?”
马文才站在一旁,声音僵硬:“爹,我不是说了吗,儿子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哼!等我走了,这尼山上,你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反正这个人是不可能在书院里待下去了,你最好给我认真读书,不要再惹我生气了!顺着我的安排,你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马大人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林淼赶下山了,反正这人惹了王卓然,甚至用不着他出手。
“顺着您的安排?娘什么事都顺着你,她的下场好吗!她还不是……”
“啪!”
一记耳光落在马文才的脸上,制止住他想要说出这件在马家不能被人提起的事情。
震怒之下,马太守动手了。
对!这才是他爹。
脸上火辣辣一片,马文才眼神迷茫不过一瞬,转而替代的是仇视,跟数年之前抱着娘亲尸体的小孩一样的眼神,冷漠又恐怖。
马太守愣住了,眼中有一分自责,却不肯开口道歉。
他是马家的主人,他不可能道歉,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抑制住颤抖的马文才跑了出去,可是茫茫黑夜,他能去哪儿?
直到马统鼓足勇气,提醒马大人,他这才回神,他打了他儿子。马大人立马下了命令,让仆人去找马文才。
一众仆人提着灯笼开始在书院之中寻找马文才,这样的声响自然是引起了众学子的注意。
“怎么回事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王公子,真是抱歉,我家公子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人呢。”
本来这书院的学子寝室就是在一处,父子之间的争吵已经被周围的学子看到了,那一巴掌更是让周围人吃惊,但没人敢出声。
原来在书院里不可一世的马文才,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马太守没想着遮掩,老子教训儿子,有谁敢说他堂堂杭州太守的闲话,这下子,多数学子都出来找马文才了。
书院中顿时红光大亮,学子们打着灯笼叫着马文才的名字。
马文才不见了?
林淼真的是头都大了。
“你是说,马大人看见我去找他了?所以他们吵起来了,马大人打了他一巴掌?他往哪儿跑了?”
“这……我怎么知道。林公子,您快别问了,我还要去找我家少爷呢,都找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