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乳娘一样,喜欢吃兔子肉呢!”
“呃——”大孩子吐了吐舌头,“生了病的兔子肉可不能吃,可能会中毒的。我把它埋在花园里了,下回我可以带你去看。”
蝽点点头。“我不能去花园,四奶奶说过我不能见人。”
大孩子愣了一下,皱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然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低头继续尝试起阅读来。
……就这样,蝽和这个大孩子成了朋友。从那天起,他便会时常带着各种玩具来这儿找他,自己新做的蚂蚁罐,四奶奶送给自己的那个可以拆开的小船,那副大人们很喜欢的占卜牌,还有自己之前用骨头拼出来的小人,还有一瓶自己用一种会粘手的树叶做成的胶水……有的对他来说很新奇的,有的则对他意义重大。
有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度过很悠闲快乐的时候,把船拆开再拼好,把骨头拆开拼成其他有趣的形状,用胶水粘各种东西,再用各种树叶来试验新的胶水……也有时候,那个大孩子会为了读书或背书而撇开他,于是蝽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破坏任何东西,窗户,窗户纸,花瓶,花瓶的碎片,只要不碰乌鸦们放在各个角落的珍藏——各种颜色的贝壳、骨头和石头就行;有一回他从一个收藏堆里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海螺要送给那个大孩子,结果被一只乌鸦追着去啄他的头发。好在对这种事情大孩子早有经验,才避免他和这里的原住民们成为仇敌。——他这位神秘朋友虽然忙于研读那些医书,大部分时候都选择对他的“游戏”袖手旁观,但他的聪明和主见又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而当破坏和糟蹋对蝽而言终于失去了乐趣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智慧,用大把大把的时间来修复这里的东西。他学着阿香平时做的那样,甚至有时候会向阿香请教,怎么把那张长短脚的条案变得平稳,怎么把窗户安回原位,怎么驱赶屋子角落的虫子,怎么让插在瓶子里的草保持新鲜……而在这期间,继把自己的各种莫名其妙的玩具带到了这个地方之后,蝽开始把一些生活用品偷偷带到这地方来。
一开始是些家里可有可无,完全没人会注意到的东西,比如一张蛀过虫的席子,一个他搞不清楚用途的石头盘子,还有一根很长很长的竹竿;之后是些他觉得会用得着的东西,一只被他故意磕破了,好让四奶奶大方地送给他的茶壶——之后他用同样的方式拿到了一个点心碟子,两个汤匙;直到他差点为此而摔碎了一个爷爷曾经用过的东西,而引得四奶奶勃然大怒时,这种冒险的游戏才被迫终止。
他本来还想偷拿一些要紧的东西过来的,但他的朋友坚决反对这种不正直,恐怕会惹祸上身的危险举动,于是之后他就又安心地回到了捡破烂的日子。
就在蝽为了布置他们的秘密院子而绞尽脑汁的日子里,他和这位神秘朋友的情谊也日益深厚。朋友不仅注意到了生活中这种贴心的变化,还发现了蝽对于模仿他读书写字的兴趣。那天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两个大字,指给蝽看:“白蝽。白就是你的姓。”然后又写了三个字:“这是我的名字,我也姓白,等你学会认字了就知道我叫什么了。”
蝽把那张纸拿起来,盘算着带回去让四奶奶帮自己认一认,但对面的人已经把纸拿过去撕掉了。
“我再看看。”蝽又把纸张拼好,就一把握起了笔,艰难而笨拙地,断断续续地模仿着这三个字。朋友制止不及,无奈地手一挥:“……算了,这支笔送给你了。”看他步履维艰,便拿起了自己的书本,道:“你今天就先学会写我们的名字吧。”
蝽于是默默写了好几遍。一面比对着自己的名字问道:“你也姓白,那你怎么不是我舅舅?”
朋友笑道:“我当然不是你舅舅了,我是你爷爷的姑娘,你母亲的姐妹。”又摇摇头道:“你这个傻瓜。”
面前的大孩子原来是个姑娘。蝽有些惊讶,但又好像没那么惊讶。他知道对面的人和阿香那些侍女,还有四奶奶他们不太一样,但他明摆着也和舅舅们都不一样。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个姑娘。“你不是我舅舅,那你是什么?”
“等你以后上学了就明白了。”他看着蝽很快就学会了写白字,肯定地道:“你真的很聪明,你今年多大了?白家的子弟六岁就启蒙,七岁就进学堂,你也该去学堂上学了吧。”
蝽认真思考起来,他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天三奶奶说过的话:“我十岁了。”他知道十是个数字,和六,七一样,但他并不知道它们之间的区别。
“十岁了!”朋友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着蝽,同时在脑海中搜索着其他印象,“不会吧,你看上去不像是十岁的样子啊。你的四奶奶没说过让你念书的事吗?”
“没有。四奶奶说一切都要听爷爷的,可爷爷讨厌我,不愿意见到我。”
“原来如此。”朋友似乎对这话上了心,“好吧,我来想想办法。”
隔天下午,朋友给蝽带来了一套崭新的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