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活神仙,不少人家都往塘山村靠,谁不食五谷杂粮谁不怕生老病死?塘山村就这样今个多一户明个多一户,变大了。俺娘家也是后来迁来的。” 辛珊思喂饱闺女,脱了身,穿上褂子也来了西屋杂物房,靠在黎上边上。 “睡了?”黎上牵住她指尖。 辛珊思点首:“睡了。” “好日子没过几年,活神仙就变样了。他抓猫猫狗狗,放了血泡药,还用血浇地种一些俺们在山上从没见过的药…”薛二娘问眉头皱得死紧的李婆子:“你说神仙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风笑心里算计了下,三十几年前来的塘山村,塘山村过了几年好日子,这跟老妖打听到的对上了。 “俺也就生的早,不然…”薛二娘嗤笑:“就俺爹娘那副心肠,俺肯定是没命过。二十七前,瞎子花二十两银买了个三岁的小丫头…” “二十两银?”风笑都惊讶,牙行一个七八岁长得好的丫头,最多也就七八两银。 “大伙以为瞎子买人是为传个手艺,养大些照料药材啥的。”薛二娘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的,都不是。那小丫头自打进了瞎子的门就再没露过面。不到两月,瞎子又要买人,一样二十两银。二十两银啊,可以买上四亩五亩旱地。 起初不少人家品出不对,舍不得,可经不住诱惑,眼看着别人卖了一个两个闺女,买地建房,自己还守着苦日子,心也就狠了。二十来年,你们去村里转转,还有多少闺女?有闺女的人家,日子都不咋的。” “你闺女也被送去了?” 风笑话音一落,薛二娘似不晓得疼一样,两手连连捶地,脸憋得胀红,她心里的那口郁气泄不掉,泪汹涌,抽噎着。 “老毒棍老比壳子…害死俺姑娘呜呃…”拳头捣出血了,她才平复下来,“俺…俺成亲就跟黄山成说好了,咱不卖闺女,他个软·蛋啊骗了俺…俺闺女可体面了,一生下那皮子就瓷白瓷白的,俺只打个盹,她就被亲爷奶抱起村西了… 外面才下过雪,俺身下还滴淋着血,追去村西,就晚了一步。两老货拿着二十两银子跑没影了。俺跪在瞎子门前,给他磕头求他。他把孩子放身后,跟俺说啥银货两讫。俺求他容俺两天,俺一定把银子给他还回来,他说俺不会借到银子。俺当时还不信…” 后来信了,辛珊思看着悲恸的薛二娘,轻叹了声。一个村子,八成人在卖闺女,剩下的两成便是异类。 这些异类的存在,就是在不断地谴责那些卖闺女的人家。他们怎可能借银给薛二娘,且薛二娘借银还是为了买回闺女?而肯借银给薛二娘的,家里又没银。 薛二娘把眼泪都哭干了:“俺没借到银子,俺对不住俺闺女…俺一定要给她报仇。也不瞒你们,俺害死老多人,那对老货、黄山成,还有那些撺掇老货卖孙女的人家。 俺每回心里头难过,就给村里卖闺女的人家吹点烟,闹闹鬼。俺要他们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疑神疑鬼…要他们一个个都睡不宁…” “我屋里没卖闺女又没招你,你做啥上我家吹烟?”风笑又把话问回来。 薛二娘抽了下:“俺嫉妒俺也想抱抱俺闺女…” “塘山村有多少人家?”黎上出声。 薛二娘像没魂一样:“七百三十一户。” 七百三十一户,二十七年…黎上算计了下,瞎子二十两银买一个女娃,一千个就是两万银。二十七年了,也不可能就买了一千个孩子,他哪来的银? “你知道瞎子一共买了多少女娃吗?”辛珊思问。 薛二娘勾了下唇角,冷嗤一声:“不下四千个,村里那几个地主全是靠瞎子发家的。他们不但纳许多房妾室,自个生,还在外买,回来再卖给瞎子。俺也就爬不进他们的高墙里,不然早把他们吓掉魂。” 辛珊思凝眉:“这么多?” “俺跟瞎子打了十七年交道了…”薛二娘吞咽了下:“他收的那些女娃没全死,他背后有人。有些娃应该被送走了,但送去哪俺不知道。俺只晓得俺闺女肯定是死了。俺在野田里,都挖到她的小衣了。” 辛珊思问:“村后谈寡妇是哪个地主的外室?” 闻言,薛二娘还有点懵:“谈寡妇是地主的外室?” “不是吗?”风笑追问。 “她来村里也就十三四年,还带个五六岁的闺女。”说起谈寡妇,薛二娘又来话了:“那人有心疾,老瞎子拿她试药。”眼望向小李媳妇,“上回俺让你领你相公去老瞎子那,没安坏心。老瞎子毒虽毒,但也是真有本事。” “真有本事的大夫,不会耗这么多血肉。”风笑不齿。 辛珊思想了想,又问道:“以你的直觉,谈寡妇跟那老瞎子会不会原就认识?” 黎上眉眼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