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道:“还不跪下吗?”
曹婕妤闻言急急扑至她身前,哭泣道:“姐姐为人处事或许有失检点,无意得罪了莞贵嫔。若果真见罪于贵嫔,贵嫔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不要为难我的温仪,她还是襁褓婴儿啊!”
这一番可谓是唱作俱佳,俨然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不用抬头,甄嬛也能感受到玄凌眼中的寒气。
但她并不去扶起曹婕妤,却是转向玄凌微微屈膝道:“华妃娘娘和曹婕妤可能是因温仪一时心急了,臣妾还不曾说句什么,皇上皇后亦未曾定论,便要直接定了臣妾的罪呢。”
玄凌本也因华妃和曹婕妤而疑了几分,听甄嬛这样说,仿佛的确不妥,于是也瞪了一眼曹婕妤,道:“事情还未查清楚,你这样哭哭啼啼做什么?”转而向甄嬛道:“朕也不相信是你做的。只是人证在此,你可以说那晚谁看见你去了哪里,自证清白。”
甄嬛道:“谢皇上。”说着面向那两位宫女中的一人,道:“你方才说看见本宫孤身一人,可是?”又向另一人道:“而你,说本宫当晚往烟雨斋去了,可是?”
那两个小宫女被问得摸不着头脑,都道“是”。
华妃自以为布局严密天衣无缝,亦担心玄凌徇情从轻发落,因寒声道:“事情不是很清楚了么?莞贵嫔还想抵赖么?”
甄嬛看了一眼华妃,又看了一眼曹婕妤,忽笑道:“事情当然不清楚。因为当晚臣妾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宫女沐黛;臣妾去的方向也不是烟雨斋,而是端妃娘娘的雨花阁。”
在华妃与曹婕妤双双大惊失色的愕然目光里,甄嬛又向玄凌与皇后屈膝拜倒,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应该知道,雨花阁与烟雨斋并不在同一个方向。臣妾实在分|身乏术,不知这两名宫女是如何见到臣妾的。不过臣妾去雨花阁倒是正大光明,皇上只消去查问当晚宫中职守侍卫或内监宫女,当有许多人见过臣妾与沐黛。”
玄凌听闻,紧蹙的眉心逐渐疏散许多,因命李长去查,半晌方回。李长言说的确有不少侍卫内监见过莞贵嫔当晚带着宫女经过,也去问过端妃,时间、去处都对得上。
他这才和缓了颜色,矮身去扶甄嬛,沉吟道:“朕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孕在身,地上凉,别动不动就跪,站着回话就是。”
华妃大不甘心,很快回过神来质问道:“当晚是家宴,莞贵嫔无缘无故去看端妃做什么?”
甄嬛并不理她,亦不肯起身,只是低着头自责般向玄凌道:“当晚臣妾见端妃姐姐座位空着,问过方知姐姐又病了。外出乘凉之时,便顺便去看望。因家宴离席乃是失礼,遂不曾明言。臣妾欺瞒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玄凌又哪里会怪,虚扶一把道:“说来端妃病着,朕也该去看看,你有此仁心,何谈失礼?只是下次不必隐瞒,朕不会怪罪。”
甄嬛这才显露笑颜,道:“皇上宽宏仁善,臣妾代端妃姐姐谢过皇上。”
然而华妃依旧不依不饶:“即便如此,只有你宫中取用过木薯粉,就算不是那晚……”
“这件事方才臣妾就想说,却被曹姐姐一阵哭诉给打断了。”甄嬛截住华妃的话,轻声笑道,“臣妾确实说过,‘想’要让宫女取木薯粉做珍珠圆子——可是宫女并未取来啊。”
此一言出,华妃蓦然一惊,不解其意。此时又听上首皇后浅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想来是华妃妹妹未曾生育过的缘故。那木薯粉对成人确实无害,只是孕妇绝不能食用,稍食便会滑胎。华妃看莞贵嫔便知道了。御膳房的人都熟知食物禁忌,断不敢犯此等错误——记得曹婕妤是不爱吃木薯粉的,想必也不知此事吧?”
此刻甄嬛怀孕已近五月,小腹渐隆,怎么可能是吃了珍珠圆子?一无人证,二无无证,如何定罪?
甄嬛头一次想感谢皇后及时送出的好助攻,这边厢倾身再拜,恳切道:“方才华妃娘娘口口声声说只有臣妾宫中取过木薯粉,可皇上连御膳房的记档都不曾查过,华妃娘娘怎么就如此确定呢?还请皇上彻查此事,以还臣妾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