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小公子,陈尚书就这两个儿子。哦对了,小姐你可小心,上回那个陈小公子可说了,等他哥回来让他哥替他血债血偿,就是……就是扬言也要掰你一颗牙下来。”
袁若卿觑了她一眼,“没出息,活人还能被吓死?敢薅我袁小爷牙的人,可还没生出来。”
“据说这袁大公子一直云游四方,小姐你说他今儿这突然回京是所谓何事啊?”
“想家了呗,他家那小公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草包,怕不是他也在外碰了钉子,哭唧唧回家找他娘亲要抱抱。”她大喇喇将最后一口食之无味的昆仑蔗吐在了地下。
留春点了点头,“小姐言之有理。”
她本将这人当做茶余饭后,聊后即忘的谈资,谁知一脚踏进门就看见自家无比热闹,她爹正在正厅招待客人,那客人一老一少,小的穿着湖蓝色直裰,仪容风俊,体态端庄,就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着实看着有些不食烟火。
老的那个还穿着锦鸡补服,正是户部尚书陈蕃。
此时的袁若卿有些后悔,若是她刚刚没有大刀阔斧,器宇轩昂地进门,如今她就可以悄悄溜走,她老爹也不至于笑眯眯地伸手招呼她过去,这种场面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凑上去点个卯。
留春缩在她身后有些惊愕,小小声道,“小姐小心,那,那个就是陈家大公子,不会真的来寻仇了吧?”
袁若卿深吸了一口气,嘴不动用腹语道,“看我爹面相不像啊,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大步朝前走去。
袁北乾揽过她肩膀,介绍道,“小女,袁若卿,快,见过你陈叔父。”
袁若卿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万福礼,只听身后留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呼。
“还有你兄长陈文默。”
袁若卿刚站起的身又矮了回去,陈大公子也面无表情朝她拱了拱手。
“呦,几年不见,若卿是出落得越发端庄水灵了,袁兄啊,时间真是快,瞅瞅,一眨眼,你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也都是土埋半截的人啦!”他开始毫无营养地寒暄起来。
袁若卿面上陪着笑,心里憋着笑,她袁若卿的画像曾被挂在最热闹的集市口,紧挨着官府发的通缉画像贴在青石墙上,他堂堂户部尚书能没见过?还端庄,他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袁北乾也笑着点头称是,随即欲引他上座叙话。
陈蕃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朝陈文默道,“去,带你这妹妹出去转转,你云游这么久,给若卿讲讲你这一路的见闻,总不能白出去不是?”
又向袁北乾低声道,“孩子在这拘着他们也不自在,让他们自己玩去,咱也好叙叙家常。”
袁北乾依旧笑着点头。
陈文默称是,又行一礼欲告退,却见袁若卿已经走出那么远了。
袁府很大,后山一处水榭建在湖中央,南面群石拔地而起,壮观异常,向北尽是水面风光。袁北乾很喜欢这里,将这水榭起名“顺泽”,取风调雨顺,福泽万年之意,盼望着它能庇荫后世。
袁若卿将人带到水榭中,两人一路无话,但只要陈文默在身后犹疑,她就会转头给人家使眼色,示意他跟上。
到了水榭,袁若卿一屁股坐在石桌上,一脸不屑地望着陈文默,“说吧,怎么个比法?”
“什么?”
“个七尺男儿拐弯抹角?不是来给你弟报仇的吗?总不至于想着让我站着挨你打吧,想报仇就要有报仇的本事,来吧!”她跳下石桌,双手握拳端起了架势。
陈文默的犹疑更深了几分,眉头紧蹙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什,半晌,沉沉道,“陈某,不善武。”
“不善武?那你善什么,善舞文弄墨?那我不和你比,诗词歌赋最是没用,有道是‘请你去上烟什么阁,哪有书生万户侯’。”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①
“对,就是这句,好男儿就该去开疆扩土,嗯,我爹说的。”
“……”
“不过话说回来,你既不是为你弟弟的事,那你跟我干什么来了?”
“……”
“不是袁姑娘您请我过来的?”
“……也对。”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那你爹带你来我家做什么?不会单单是叙旧吧?”
他神情突然严肃,“我爹来是为提亲。”
“提亲?”
“嗯。”
她深吸一口气,原本以为陈蕃支走她是为了让他大儿子给小儿子报仇,他一定是咽不下那口恶气,又囿于自己是长辈不好插手,是以迂回让陈文默教训她,不想她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思及此不由得嘴角咧了个不小的弧度,人也热情了些,“叔父是来当媒人的?”
“差不多。”陈文默还是冷冷的。
她嘴角又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