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
脑操控它们往外面走。摄像头将画面实时传输回后台。
五个小人沿着马路朝五个不同的方向出发,经过漫长的跋涉,去了荒星里最鱼龙混杂的几个黑市,分别停在脏乱的屠宰场后街、贫民窟屋顶、海滩、垃圾回收站和废弃的加油站。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荒星又进入了宵禁时间,五个镜头里都是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四周。
许清淮控制机械人进行扫描,确保四处没有活物,然后模仿在问灵经历的“洗礼仪式”,开始摆放道具。
蜡烛摆成相扣的两个圆,用打火机点燃,干薰衣草放在最中间,再挤破鸡血袋,将鸡血滴在干薰衣草上。
画面里,薰衣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鸡血洒在上面,不过是让已经发霉的薰衣草看起来更加糟糕,隔着屏幕都仿佛能闻到那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那天晚上的仪式果然是提前准备好的骗局……许清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想。这个宇宙里不可能存在可以无视规则的高维生物。他耐心心地等了足足有五分钟。
海边的那堆干薰衣草马上要被风吹跑了,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许清淮缓缓吐一口气。
他心中定了很多,开始敲击键盘,输入接下来的指令。“伟大的宇宙之母,您是所有新生的轮回之所,是慈悲的万物之始,我愿竭尽无用渺小之躯作为祭品供您享用
祈求您的注视和恩赐
祈求您赐予我新的生命
祈求您为我们指引新生的方向
他一字不差地将蟒蛇念的祷告词默写出来,敲下输入键。五个控制器同时开始运作,用平淡的机械音念出设定好的台词。“呜一一”
起风了。
五个场景同时起了风,干枯的薰衣草被吹得不停摇摆,但都没有被吹走,像是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已经在土地里扎了根。许清淮呼吸一顿,右胸膛里的心脏开始咚咚直跳,一股非常熟悉的不妙预感涌上头顶。
他抿起唇,身体前倾,靠近电脑屏幕的方向。五台摄像头忠实的运转,记录下不可思议的一幕。摆成两个圆的烛光仿佛有了新的生命力,在一瞬之间全部从橙黄色变成了幽深的蓝色,灯芯部分更是浓郁到接近暗红色。它们立在风中却纹丝不动,每隔几秒就会瞬灭瞬亮一次,好像一只只未知生物的眼睛正眨着眼,以烛光作为媒介,挑剔地扫视眼前的贡品。接着,画面变得更暗,粘稠的空气贴在镜头上,阻碍光线的传导。风也变得更大,有什么东西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贡品的极度不满,几乎要把薰衣草们连根拔走。
几秒僵持,烛光忽然全部熄灭。
下一秒,那些死去已久、满是霉点的薰衣草竞毫无征兆的起死回生,根茎变绿,叶子舒展,头部重新开出紫色的新鲜花蕾,花蕾的中间盛满了鲜红色的血摄像头传回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有人正满怀恶意地笑着。许清淮眉头紧皱,转动镜头,想要将周围的场景全部收录进来,但刚一转动,镜头突然开始居烈晃动。
他脸色一凝,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飞快输入新的命令,果断地放弃五个机械人,让摄像头脱离本体升到机械人头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片昏暗里,画面中的机械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以诡异的姿态扭动着四肢,从每个关节里长出了植物的根须……那些根须是活的,像虫,像触手,在空中蠕动着,飞速侵占机械人的所有部位,破坏原本的机械结构。短路的电线滋滋冒着火花,机械人的动作越来越奇怪,慢慢地竞面对着薰衣草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跟蟒蛇昨晚要求的那样,虔诚地再次念起祷告词。紧接着,电脑上的画面变成了骇人的恐怖片。这些机械人的腹部居然一点一点膨胀起来,很快便像是有了十个月身孕。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把铁皮顶出各种各样的形状,顶得越来越大,动得越来越激烈,然后一一
“噗嗤”。
铁皮被撑破。
五个灰黑色的畸形怪物从机械人的肚子里爬出来,躯干是钢铁做的,手脚是蠕动的虫子,眼睛是模拟摄像头。它们自行咬断“脐带",摇摇晃晃地立起来,诞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扑向它们的“母体",张开长满利齿的嘴巴,吞掉机械人的头部,卡嚓卡嚓疯狂咀嚼……
画面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录像到此为止,失去稳定电源的摄像头耗光了最后一点能源。许清淮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如遭雷劈的沉默倒影,他紧绷的肌肉在微微发抖,指甲陷入掌心,呼吸急促,信奉了二十几年唯物主义的大脑一片空白,坐在椅子里迟迟无法动作。
倒是玻璃罐里偷看的许有余先开了口。
它丝毫不觉得这些录像有哪里奇怪,用愉快地语气说:“生孩子,宝贝,我也可以给你生孩子。抱抱。亲。”